□江西武宁 谢飞鹏

  杨桃学名叫猕猴桃，不过我们从不那么叫它，而是喜欢用这个土名字——杨桃。

  每年到了九月，山上的杨桃成熟得差不多了。不过这时的杨桃虽然成熟了，但成熟得不彻底，还是硬邦邦的，吃起来十分酸涩。摘来把它放到密封的坛罐里蓄几天，等到软了拿出来，轻轻一捏掰成两半，把青青的杨桃肉吮舔出来，吃到嘴里是绵绵的甜，一点也不酸。

  当然，熟透了的杨桃就更好吃了。熟透了的杨桃表皮有点软，甚至会出现浅浅的褶子，捏在手里似乎有点微温。轻轻掰开，里面的肉已经变得青黄青黄的，就连它的籽也黑里透出点黄来，看上去十分诱人。熟透了的杨桃可以连皮都吃下去，虽然有一点微酸，但就是这点酸味，衬托出它的甜是那么的醇厚，吃起来特别有味。在坛罐里蓄软的杨桃虽然也是甜的，但和熟透了的杨桃相比，那就显得有些寡淡多了。

  熟透了的杨桃虽然好吃，但要等到霜降以后才能摘到。村里孩子多，有时大人也去摘，所以杨桃很难有留得到霜降的。有一年摘茶籽，我在大山窝里看到一棵大茶籽树，不但结满了茶籽，还缠着一棵粗壮的杨桃藤，杨桃结得又多又大，就像是一树青黄的鸡蛋，一晃一晃的吊在头上。

  这时已过霜降，熟透了的杨桃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味，引得我垂涎欲滴。我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摘茶籽好还是摘杨桃好。好在当时边上没有人，我赶紧把茶籽摘到背篓里，当然也不忘顺手摘颗杨桃塞在嘴里。

  虽然我吃过很多杨桃，但这样熟透的杨桃还是头一次吃到，因而不免有些嘴贪。杨桃和茶籽夹杂在一起，看上去差不多。一不小心，便把茶籽当成杨桃塞到嘴里，刚咬一口，又苦又涩，弄得我直吐口水。

  茶籽全摘下来了，满满一背篓，这些杨桃怎么办？肚子早就吃饱了，让它留在树上又舍不得，摘下来吧又没有东西装。最后我想到一个办法，脱下长裤，将裤脚口扎好，把杨桃摘下放到里面。那天，我背着满满一背篓茶籽，将两只塞满杨桃的裤脚筒架在脖子上，快乐地回家了。没有穿长裤，我的腿被树枝划破了不少，但我一点也不介意。

  熟透了的杨桃之所以好吃，那是因为经受了霜露的浸润。所以想要摘到熟透的杨桃，要等到霜降以后。其实，何止是杨桃，人生何尝不是这样？让我略感遗憾的是，那是我唯一一次摘到熟透的杨桃。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很少再到山上摘杨桃了。如今想到故乡山野快要熟透的杨桃，不由得满口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