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馆陶 陈赫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出生在北方农村。儿时的时光安静祥和,每每想起那时,总觉得心里有一团温暖在不断蔓延,陪着温暖一起涌上心头的,还有那飘着香气的大馒头。
在北方,馒头和萝卜、红薯、大白菜一样,是必不可少的食物,也伴着大多数孩子的童年。
那时候,母亲的手还很有力气,头发还没有白,厨房里总会有那么一个小碗,碗里放着那么一块“面起子”。每当等它放进盆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母亲要蒸馒头了。
母亲把面粉倒进盆里,再倒上水,然后开始和面,将面粉揉成团。有时候母亲的袖子会落下来,她就会喊我,让我帮她把袖子卷上去。我边卷着袖子,边问母亲:“娘,快好了吗?这次能蒸几个?”母亲总是和蔼地说:“先去玩吧,一会蒸好了喊你。”
那几乎是我童年里听到的最美的答案,说这话时,母亲的眼睛闪着星光,轻轻地一笑,好像所有的岁月都开始灿烂生花。
大白馒头出锅的时候,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别管在外面玩的多么开心,只要闻到馒头出锅的气息,我就会放下手中的玩具,马不停蹄飞奔进屋里。母亲端着一碗凉水,蘸一下水,拾出来一个馒头,再蘸一下,又一个出锅。直到一排排的馒头,像士兵一样,整齐地被母亲排列在篦子上。
我顾不上洗手,也顾不上烫,抓起来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填。母亲总会说:“慢点,没人跟你抢。”嚼起来越嚼越香,一个馒头很快就被吃完,又一个接上。那时候的菜也很简单,就是一些老咸菜,一些蘸酱,饶是如此,我也能轻易地吃下三个大馒头。
逢过年的时候,除了蒸普通的馒头,母亲还会蒸各种各样的花馒头,有的带着红彤彤的甜枣,小兔子、小猫、小蛇,什么样的造型都有。每到这时,我总是跃跃欲试,也想捏一个小动物玩玩。母亲为了防止我捣乱,总是给我一个面团,能让我安静地玩一上午。
如今,家家户户已经很少再自己蒸馒头吃了,大多数都开始买机器做出来的馒头。一是因为生活节奏加快,蒸馒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二是到我们这一代人,会蒸馒头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而母亲的手也没有力气了,头发也白了,各种疾病缠身,连走路也吃力了。
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母亲说:“现在机器做出来的馒头吃着不香,有空我给你们再蒸一锅馒头。”我说好,接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