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人头……没有头

  “关于找出‘蝙蝠’你有什么计划吗？”江来问道。

  “青铜人头。”林初一出声说道。

  “青铜人头？”江来愣了一下，“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头？”

  “是的。”林初一点了点头，说道，“钓大鱼自然需要用重饵，我们通过藏家找到了一尊戴着黄金面具的青铜人头像。你说，这种级别的宝贝能不能让他们动心？”

  江来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是‘蝙蝠’，想必也会动心。”

  古董市场，以青铜为尊。虽然是“青铜”之名，但在收藏界却有着“王者”的地位。

  铜器是指以青铜为基本原料加工而制成的器皿、用器等。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掌握黄铜冶炼技术的文明，姜寨遗址出土的黄铜片和黄铜环就是冶炼而成，距今6700年。目前所知最早的青铜器，出现于6000年前的古巴比伦两河流域。中国掌握青铜冶炼技术也比较早，目前中国最早的冶炼青铜器为甘肃马家窑遗址出土的青铜刀，距今有5000年。

  青铜器是国之重宝，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具有很强的历史文化价值，同时也是资深收藏家最认可的板块。能从民间藏家手里得到这样一尊青铜人头像，这是能在整个收藏界都引起轰动的事情。

  显然，林初一这大半年的时间不仅攘外安内，而且也一直在计划为父报仇。她把父亲的死和家庭破散的仇恨全部转移到了 “侏罗纪”身上。没有“侏罗纪”，何来“蝙蝠”？

  “所以，现在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林初一说道。

  “我？我能做些什么？”江来不解。

  “那尊青铜人头像的人头折断了。这也是我们一直保密没有放出任何风声的原因。断了头的青铜人头像，怕是没办法满足那些人的胃口。”林初一道出缘由。

  青铜人头断了头，收藏价值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只有利益足够大时，那些人才愿意冒着砍头的危险来作案。没有头的青铜人头，那些野心家根本就不屑一顾。

  江来郑重点头，说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青铜人头四步修复法

  今天和林初一约好了，江来要开始对那尊青铜人头像进行检验修复。脑袋都断了的青铜人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成功。关键是，青铜人头没有头，那还能叫青铜人头吗？

  林初一站起身来，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青铜人头。”

  青铜人头并不好看。

  这些人头像面容清瘦，表情凝重，耳朵上有穿孔，应该是用来佩戴耳环的。人头表面上镶有一层金箔，就像是戴着一张黄金面具。可惜的是，这具青铜人头像却从脖颈处断裂成两截，巨大的头颅和细长的脖颈分别躺在柔软的丝绸上面。

  “能修吗？”林初一一脸忐忑地问道。

  她知道这具青铜人头像看起来损坏极其严重，但是她之前没有询问过别的修复师能否修理，如果有一个人足够可靠的话，那个人就是面前的江来。

  江来没有回答，只是围着那只青铜人头不停地转圈。

  转了好几圈之后，才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到了四种修复方案，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使用哪一种修复方案更加合适。”

  “你不用给我介绍四种修复方案。”林初一看向江来，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选择哪一种就好了。”

  江来看向林初一，说道：“我准备用四种修复手法来修复这尊青铜人像。”他伸手指着头和颈的分裂处，说，“这里断裂严重，头和颈完全分割开来，普通手法难以达到修复效果，我需要用‘锡焊法’把它重新融合在一起。就是利用青铜器断口的金属性，将烙铁加热，衔挂焊锡进行焊接，使破残铜器复原。你就把它想象成我用502胶水把两块青铜给粘在一起好了。”

  “第二步，需要用到‘器形打制法’。”江来知道林初一对青铜器件的修复不甚了解，索性将其解释个清楚明白，“根据铜器残缺平面大小，剪下相似的紫铜片材，加热后利用紫铜的延展性和可塑性，用特殊形状的长锤锤打出补配原器的器形，再补配破残青铜器。其实就是对一些损坏严重的地方进行修补，难点在于能否找到相似的青铜材料。材料不同，甚至质地不同，修补的结果自然也不甚相同。最好的办法就是同代同款的材料。”

  “第三步就是花纹雕刻法，用自制的錾刀，按照已摹绘好的花纹轮廓，用锤击加压法进行雕刻，对照原器花纹，反复重刻、磨锉，直至花纹和原器花纹一样精细为止。这尊青铜人头像的五官轮廓和黄金面具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坏。所以，我需要按照现有的模样仿造出一模一样的花纹纹理。”

  “最后一步‘作假锈法’。用漆类和各种粉末型非水溶性颜料调和成各色漆浆和漆泥，参照青铜器本身腐蚀程度，做出形象相同的‘地子’和‘锈型’，掩盖青铜器修复的痕迹。”他端详着眼前这只断裂成两截的青铜器件，沉声说道，“它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它从来都不曾被修复过。”

  放饵钓鱼

  林初一端详着面前的那尊青铜人头，问道：“快要完工了吧？”

  “还有最后一步。最重要的一步。”

  “还要做什么？”林初一打量着眼前的这尊青铜人头，和当初刚刚接到时不可同日而语。那个时候的青铜人头只是一堆铜块，现在才能真正体现古时代的铜艺之美，器件之美。

  “火镀金银。”江来出声说道。

  “将黄金溶于汞中，得到糊状的金汞合金，将其均匀地涂到干净的金属器物表面，加热使汞挥发，黄金与金属表面固结，形成光亮的金黄色镀层，这就是火法镀金。”江来知道林初一不懂这一道工艺，详细地解释着，“就像是人得了白癜风，脸上出现大小不规则的色斑。我们想要让肤色变得均匀，就需要让那些白斑恢复成它原有的皮肤颜色，或者想办法把白斑遮掩起来。”

  溶金不难，难的是抹金。

  将糊状的金汞合金匀称涂抹到一件新塑的青铜器上去，这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这尊青铜人头是老器件，它已经做过整体鎏金，但是之前的皮层有一部分脱落了，这等于是翻修，是二次处理。既要将那些脱落的地方涂抹上金汞合金，又不能破坏掉金层没有损坏的部位，从而使这两部分形成一个完整和谐的整体，而不是像在上面贴满了狗皮膏药似的，颜色深浅不一，新旧差别明显。那样的话，别人一眼看过去，这艺术品很没有艺术性。

  他一只手提着刷子，蘸上金汞，在青铜人头的器身上面点点染染，就像一个油画大师。那些普普通通的刷子、描笔以及所有的修复工具，在江来的手里仿佛都有了魔力一般，它们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变破烂为宝贝。

  直到江来用细长的描笔蘸上最后一点金汞浆，小心翼翼地涂抹到青铜人头的眼角，这才沉沉地喘了口气。

  内容简介

  这是一部围绕文物修复展开的长篇小说。文物修复大师江来与古董拍卖行业知名女总裁林初一因一件破损的稀世瓷器结缘，岂料两人之间却有着世仇，江来的出现就是为了寻仇，同时神秘走私头目“蝙蝠”也逐渐浮出水面……在与“蝙蝠”展开的一场场正与邪的博弈中，他发现“蝙蝠”竟与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随着迷雾散开，“蝙蝠”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

  作者简介

  柳下挥

  中国网络作家代表人物之一，起点中文网签约作家。写作风格轻松幽默，善于塑造人物，对人物内心的探索更是精准贴近。代表作品有《猎赝》《天才医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