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 姚正安

  朋友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他的一个朋友甲，给他打电话有一个公式：约饭+请托。

  某一天，甲打电话给他，说，哥，这两天有时间吗，想请您吃个饭。他说，对不起，这两天有点小忙。甲接着说，那就改天吧。哥，有一件事想请您帮个忙。他说，什么事？甲叙述了所托之事。他说，好的，没事，我帮你看看。电话挂了。他认真地帮助甲办好了所托的事情。但是，多少天，甲也没个电话。

  过了一阵，甲打电话来了。开口便说，哥，这两天有时间吗，想请您吃个饭。他说，这两天不怎么忙。对方说，那好，过两天聚一聚。他说，好的，人员、时间、地点，你定。他正准备挂电话，对方接着说，哥，有个事请您帮个忙。他说，没事，你说吧。甲又叙述所托之事。电话后，他又忙不迭地帮甲办好了事。

  不是两天，而是多少天，也没有甲约请吃饭的电话或信息。他也没当回事，又不是困难时期，吃顿饭算什么呢，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朋友告诉我，这个过程中，他悟到了什么。

  又过了好一阵，甲的电话来了。一开口，又说是，哥，这两天有时间吗？还没等甲讲完，朋友就打断了甲的话，说，有没有时间吃饭就不要说了，直接讲，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对方嗫嚅了好一会，还是说出了所托之事。

  事情还是办了，但朋友心里很不爽，说，办事就办事，为什么一定要饭字当前呢，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预约，又没有付诸行动，这算什么呢？朋友之间有必要搞这样的套路吗？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我的朋友们，朋友们大不以为然。他们说，这算什么啊，约饭这种谎言已经不称其为谎言了，谁没说过“改天请你吃饭”，但有几个真的兑现了，又有几个把这样的约请当回事的。

  想想，几十年来，我也曾对同学、对友人说过如此之类的话，但说过就说过了，并没有落实，也没有认为是谎言，还自以为是客气，是礼貌。

  朋友们说“改天请你吃饭”，属不是谎言的谎言，是国人最大的谎言。有的人已经说溜了说滑了，信口说，随嘴撂，从来没有想过要说到做到。当然，这种谎言在一定时期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在肚子填不饱的岁月，请吃一顿饱饭胜过山珍海味。这样的谎言大行其道，也是有国情有背景的。

  这个故事让我联想到孔子说过的一句话：“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论语﹒里仁第四》）。孔子说，古时候的人，言语不随便说出口，是耻于自身的行动做不到，或者说是害怕自己做不到。孔子强调的是诚信，是言行一致。孔子以古讽今，推想，孔子时代也是谎言满天飞。

  可是，国人整天把做不到的话挂在嘴上，随手撕支票，从不讲信用，还不觉得是在说谎，其实是对诚信的践踏。

  说一两次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常常谎言还不觉得是在说谎。

  更让我害怕的还不是这样的“国谎”。

  一天中午回家。三岁外孙女点点问我：外公带什么好吃的了？我说，今天没有，明天带给你。

  点点接着就问：真的假的？

  我愣住了，无话可说。

  我反思：是不是我们平时有意无意地说谎，已经污染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