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耿艳菊

  一场雨下来，第二天出门，一路瞪大了眼睛，到处是茂盛生长着的植物，人间简直成了绿叶的盛宴。由眼到心，从外到内，人也竟跟着绿意葱茏，脚步铿锵。

  人行道旁边的旧花坛里有碧桃树，清清寂寂的一棵，花开的时候一树灼灼然然，傍晚下班时从它身边过，竟有孤单寂寞的情绪袭来。高处不胜寒，太美，或者太绚烂，似乎总逃不脱盛极必衰、月满则亏的老理。颜色绚丽的花朵刚相见，摇身一变，已是绿树荫浓。叶子的美是单一的、专注的，各种深深浅浅的绿，随着生长，一步步扩大，便有了气势恢宏的局面。

  像冬青这种路边最不起眼的绿化植物，只需一两场细雨，便盈润清透，一排十来米远竟能营造出浩浩荡荡的辽阔，绵延到人心里去。走在旁边，很自然地会提气，深呼吸，莫名喜悦。

  珍珠梅的叶子特别，是真正天工的艺术品。精雕细琢，也未必能拿捏好脉络之间和边边角角的距离，这种距离不是刻度精准的，而是妥帖和谐的一种不张扬的美感。

  珍珠梅种在冬青里侧，隔着一臂之青去看珍珠梅精致的满枝绿叶，会不由自主地惊叹自然造化的神奇。即便如此，珍珠梅始终是低调温和的，并没有因自己的精巧而让冬青的普通尴尬，而是和冬青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院子里柿子树的叶子油亮，满枝都是营养足足的肥厚。去后院从它身边过，必然仰头观望，青翠欲滴，想伸手接住，把一滴滴翠收集起来，凝成一个自然天工盈盈脉脉的玉镯。

  前院还有杨树，后院有香椿树，和柿子树一样，都经历了很多岁月和烟尘。只要一到季节，体内的希望就会窜出来，蓊蓊郁郁，满院子的新绿和喜气。偶有宾客来访，站在绿叶下说话，人的声音竟也是滴溜溜的绿，带着憧憬和希望。

  和母亲视频，大姑姑在一旁，说起蒸槐花的事，大姑姑笑哈哈凑到镜头前，手里晃着一串绿，槐花树的绿叶子。大姑姑命途多舛，近年来，她看开了，开始跑步，锻炼身体，如今，看到她笑逐颜开的样子，实在让人想感谢那一串新绿。

  人生最美丽的当儿并不是花开似锦，而是郁郁葱葱，新绿周密，每一刻都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