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东至 熊仕喜

  毕竟春天了，风虽大，却不冷。一路上沙尘飞落叶舞，我半眯着小眼睛，骑着摩托车慢慢前行。坐在身后的儿子问我，不是秋天路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落叶？我这才注意到路边叶厚如毯了。一抬头，看见香樟树上长出了许多三分绿七分红、娇嫩可人的新叶片，一些颜色或深绿或暗红的树叶在风中翩跹起舞，随时会离开枝头投入大地的怀抱。“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敷衍着儿子的问话。

  不过我觉得“落叶含情”，这是毋庸置疑的。看那落叶的旅程，何尝不是情意绵绵？一片片泛黄的叶子，在风的轻吻下，轻盈地舞了起来，在半是眷恋半是奉献的情绪中，结束了它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生命之舞。但它知道，离开旧枝，只为新生。纵然落地成泥也有意义——改善土壤结构、增强土壤肥力。

  回到家，我不顾风大，推开阳台上的玻璃窗，看院子里落叶的舞蹈，那是一支支生命的壮歌啊！这时有一只燕子飞行在落叶间，我惊喜地发现。好久没有见到燕子了，在这满眼是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新来的燕子，暂时还没有找到贤良的人家吧？我无端地猜想着。

  我乡下的老家，每年都会有燕子前去筑窝。春三月，百花香，冻土化，新泥暖，燕子衔泥筑巢忙。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人们称春泥为燕子泥，可见对春泥的喜爱之情。

  小时候，我们最好的玩具便是泥巴。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在村口的稻田里挖泥，把它做成泥碗的模样，然后找块石板狠劲地摔打。在一片“啪啪”声中，“碗”底被炸开，我们的心也乐开了花。有时我们还会用泥巴做成各种小动物的模样，放在太阳底下晾晒，便成了一件“艺术品”摆在了自家的堂前；有时我们还会挑一些好泥巴做成圆溜溜的弹子，在火里烧烤一下便成了我们做游戏的好武器，在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谁的衣兜里没有半袋“泥丸”才真叫稀奇！

  前几天回到乡下，闲着无事，我喊孩子到村口挖泥巴做“炮”玩，他犹疑地盯着我，好像在说：“泥，能玩吗？不是天天要我们讲卫生吗？”那一天，虽然他的衣服弄脏了些，可亲近燕子泥的乐趣该是令他难忘的吧，不然他何以笑得那么开心？

  燕子飞，泥已融。在这美好的春光里，在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的今天，你还会抽空去亲近自然，去轻抚那静默无声却又笑意盈盈的燕子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