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皋 吴建
“日月阳阴两均天,玄鸟不辞桃花寒。”似乎应了某种召应,万物此刻赶集似的奔赴一场生命的盛宴。玄鸟与人就有这么一种约定:秋去春回。玄鸟就是燕子,每年春分一到,它们就像是久别故乡的游子,不惧初春的寒冷,带着它剪刀似的尾巴,陆陆续续回到桃花初绽的北方。
元鸟的鸣叫,让村里人早早就变得忙碌了。春分时节,小麦拔节。俗话讲:“春分麦起身,肥水要紧跟。”早上五点半,天蒙蒙亮,我的父亲就起床了。早春的空气中,还带着些许寒意。屋里仍是灰暗一片,母亲开了灯,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父亲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着腌菜喝了两碗粥,抽了支烟,快六点了。天微白,雨渐渐停了,父亲拎起一只尿素袋,向地里进发了。路上已有早起的乡亲,他们有的挑着大筐,有的扛着锄头,相互打着招呼,他们脸上都挂满了笑容,那是农忙的喜悦,也是一年的希望。
父亲穿行在麦田里,一边播撒肥料,一边顺手拔掉杂草,农活对于父亲来讲做起来游刃有余。“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春耕大戏在乡间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为了这一年的希望,父亲不敢有丝毫懈怠,在地里浑汗如雨。时间过得特别快,当父亲抬起头时,已是临近中午了。
父亲播撒完毕,回家吃午饭。回到家里,母亲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吃了午饭,父亲小憩片刻,又戴上口罩去河边栽树。 “二月惊蛰又春分,种树施肥耕地深。”父亲知道春分是植树造林的极好时机,每年的春分,父亲都要在房前屋后栽上几棵树。种完树,父亲又从竹林里砍了几根竹子,回家后把母亲搓的汤圆戳在竹竿的顶端,扛到地里,再一根根插在自家的田埂上。这叫“粘雀嘴”。希望糯米做的汤圆,能粘住偷食的雀儿的嘴巴,让它受个教训,今后不再敢来。
施肥,植树,插竹竿,父亲的春分,忙得不亦乐乎。母亲也不闲着,上午洗涤喂猪,下午就去田畦里挖春菜。“春分吃春菜”,春分之时,春雷始发,万物生长,正是吃春菜的好时节。春菜是一种野苋菜,母亲称之为“春碧蒿”,嫩绿的,细细的,约有巴掌那样长短,在田边地头都可寻到。采满一篮回家滚 “春菜汤”,母亲说:“春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犹记得,我们童年时,母亲在春分这一日总要给我们姐弟三个煮三个鸡蛋。这是家里母鸡刚下的新鲜鸡蛋,我们三人比赛“竖鸡蛋”。我轻手轻脚地在桌子上把蛋竖起来,成功居多,而两个姐姐却总是败在我的手下,根据游戏规则,谁失败谁的鸡蛋给胜利者吃。于是,三个鸡蛋被我独食。长大后才知道,两个姐姐是故意输给我的。
春分日后,燕子呢喃,岸柳青青,莺飞草长,桃红李白。这个时节春雨霏霏,下雨时天空打雷并发出闪电。一场春雨一场暖,春雨过后忙耕田,春耕大忙即将开始,大地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犹如在上演一幅曼妙的春分闹春剧。每年的春分,父亲都会给我发一条短信告知家里农忙到来,父母在春分播撒一年的希望,春分在父母的憧憬里更加美好,更加温馨,充满了农民特有的淳厚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