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襄阳 康书秀

  一场春雨，润物无声，把天空浣洗得明亮澄澈。

  迎面撞见一位大妈，双手捧着相机，正在捕捉春景。不由得想起了我的母亲和故乡的春天。

  池塘边歪斜的柳树上，抽出了无数长长的新枝，自在地在风中摆动。邻家的山羊跑过来，依着树干蹭痒痒。黑猪哼哼唧唧地走出猪舍，却被大公鸡抢了风头。公鸡首领身披紫红的战袍，昂首挺胸，“咕咕咕”地一路高歌，带领着它的“子民”们，扑棱着翅膀，上柴垛，登院墙。所到之处，那才叫鸡飞狗跳。它们闹春的方式，让人难以忍受。

  田野里的小麦，像墨绿的绒毯覆盖了大地。蚕豆花的花瓣，紫中带粉，黑色的花蕊，纯净得像小孩子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金色的菜花恣意开放，海一样辽阔。走近些，一枝枝花茎在微风中摇摇曳曳，推动着海浪向远方流淌。蜂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毫不怯场，跳舞的跳舞，采蜜的采蜜。人，反而成了点缀。

  母亲从花海深处的田埂上走来，浑身上下金光闪耀。胳膊上挽着筐，筐里的苜蓿草鲜嫩水灵，这是刚从远处麦田里拔来的。

  没等母亲跨进小院，一群鸡老远围了上去，像孩子们迎接母亲。猪们摇摆着尾巴紧随其后，伸出长长的猪嘴嗷嗷待食。

  母亲一边把筐里的草抛撒在地上，一边安慰着鸡和猪。那慈爱的表情，让我这个老闺心生醋意。鸡和猪们不懂得撒娇争宠，一哄而上。只有鸡窝里的那只母麻鸡不为所动，它正在专心致志地孵小鸡。

  麻鸡一天24小时焐着一窝蛋。如果不是母亲把食物和水送到窝旁，麻鸡绝不主动下地觅食，执着得让人心疼，令人感动。

  安顿好鸡和猪，母亲才顾上端起饭碗，但心思却不在吃饭上。她和父亲一起排着农事：趁着好天气，把沤了肥的水田平整一遍，育秧苗等着呢；韭菜和葱都要松土和分根，饭菜香不香，全指望它们呢；绕着菜园子要种上一圈向日葵，过年的瓜子就绰绰有余了……春天的时令，就是一年的希望，一刻也耽误不得。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

  母亲没有闲暇赏春，她是弄春的人。她绘就的春天实实在在，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