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 周丁力

  10月下旬，蹲在我家厨房作料盒里的一些蒜瓣们自作主张地发出芽来。那些嫩芽长约一寸，闪耀着一种使人眼睛为之一亮的莹白色。面对这些长芽的蒜瓣，我曾产生过一点小小的烦恼：一下子用不完，弃之又可惜。怎么办呢？哲学家说，烦恼生智慧。这小小的烦恼，真的使我产生了一点小聪明。这蒜瓣可不可以当水仙养？试试。就随手从厨柜里取出两只碟子，蓄上些清水，把那些遵循自己的生命规律，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依然勃勃地吐露生机的大蒜头，选出萌芽粗壮的，随意立在蓄有清水的碟中，然后放到厨房外的窗台上。

  几天后，没想到那些大蒜头，真的长出水仙的气象来了：挺拔，青翠，耀眼。便从心里发一声喊：好！又一想，既然蒜苗从厨房里来，何不将这一丛丛青绿放在餐桌上，作一种小小的点缀呢？没想到妻子和女儿看到了大加赞赏。后来，那些仿佛凭空长出来的蒜苗就“日高日上，日上日妍”，竟然在餐桌上“成材”了。那些青葱的、嫩嫩的蒜苗攒聚在素碟里，由一掬清水捧着显得十分精神。于是，那两只“种”着大蒜的中型碟子，竟然在我家的餐桌上形成了几丛青翠，构成了一道风景。多看了几天，谗嘴的女儿突然发问：“这个蒜苗可不可以炒菜？”我说，当然可以啊！

  用家里餐桌上长出来的青青蒜苗炒菜是很有趣的。每次挑出几根长得最高的蒜苗，随意清理一下，洗也不用洗，切一切，炒泡萝卜，炒腊肉，炒莴笋丝给妻子和女儿吃。对此，她们更是大加赞赏，说这是真正的绿色食品，还使劲夸奖我操厨有方，物尽其用。玩笑一阵，女儿还故意嚷嚷着叫我赶快去申请专利。真是有趣得很。教育家说，人是需要赏识的。我想，从今以后，每当年尾别人开始植水仙时，我必然会用几只碟子，各蓄上一掬清水，在餐桌上种植青翠的蒜苗。

  在我的眼里，这些精神抖擞地站在我家餐桌上的蒜苗，与那些由雅致的花盆捧出来的水仙一样有灵气。它们虽然没有水仙之花，却有水仙之绿，虽然没有水仙花朵的颜色与芬芳，但随意取几支随其他荤素一起下到锅里，却有扑鼻的菜香，可得口舌之快。除此以外，还可以使我们在自己那深藏于林立高楼间的居所里，享受一种菜园之趣。

  眼下，冬天已经到来，在明净的窗外，寒风尽管来，霜雪尽管来，只要家中还有一张热气腾腾的桌子，桌子上还有一丛丛美丽而质朴的绿色，我们的心里就拥有了一种仿佛来自春天的温暖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