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马浩
一条小河,不知始自何处,流向何方,硬是把一片广袤的土地,切割成了两块地,它们隔河相望,相会无期。
水向低处流,这是大势。河无大小,无论自然形成,还是人工开挖,都不可能在朝夕之间完成,尤其是天然的河流,源头多出自远山,山间一条条涓涓细流,行经不同的途径,渐渐合流,顺势奔流。可以说,江河的源头,水流都不会浩荡,人们往往会误以为水源处,水面宽阔,激流汹涌。源头的意义,并非因为水的渊深广博,而在于开拓。水流在行进的过程中,冲刷成水道,沿途不断接纳各路的川流,河流逐渐苍莽起来,沉沉一线,茫茫一派。世间的事,往往如此,开山之功可以仰视,后来者似乎更具优势,仰视不等于盲目崇拜。
河流贯穿了大地,一块完整的土地,生生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桥便被发明了出来,当然,也有“天生桥”,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崇山峻岭中,往往会有古藤穿越天堑,形成沟通大山之间的藤桥,或一块巨石卡在两山的峭壁之间,供山民穿走。这种神奇的不可思议的“桥”,隐含着多少沧桑岁月的故事,令人遐思。桥发明的灵感,窃以为,有可能受到缝补衣服的启发,衣服划开一道口子,需要缝合,河流把大地划开了一道口子,若也能缝合起来呢。
桥,其实,就是为了缝河。
世间的首座桥,不知始于何时、何地,何人所建。总觉得,第一座桥应是独木桥。一根长长的巨木,横搭在小河的两岸,两岸的人们便有了沟通,有了了解,互通有无。人们总是向往外边的世界,其实,出发的地方,亦是远方人眼里的远方,习以为常的地方,也恰是陌生人感觉神奇的所在。
桥的出现,不仅让两地的距离近了,人的心也变得亲近起来。沟通,似乎有着不以言说的魅力,这种魅力里隐约着原始的神秘磁场。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风吹遍大河上下,大江南北。身处黄淮平原的人,会对连绵起伏的山陵心生好奇,相反,远在大山里的人,心里充满对“江南”沃野千里的神秘。实则,各处有各处的好,各处有各处的难,当然,这并不妨碍人们去遐想。此时,村里有年轻小伙子怀揣好奇,远赴云贵川一带做生意,还娶了漂亮的姑娘回家。
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混迹在杂居的城市,似乎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孤独而封闭的个体,擦肩接踵,却没有交集。身那么近,心那么远。地铁里,公交车上,喧闹拥挤的机场、车站……最能够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隔膜,目光充满了淡漠、冷漠、怀疑,拒人千里。或许自己心里明白,内心的柔软、善良、友爱,渴望交流,可伸出橄榄枝的寥寥无几。自己可以审视自己,却不愿意推己及人,怀疑身周的一切,仿佛喧闹的人群隐藏着无数的陷阱,为了自我防护,变得像刺猬一样,把心设上了藩篱。人与人之间隔了一条无名之河。少有人原意搭上一根会发芽的木头。
都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要靠缘分。缘分,其实就是一座无形的桥——心桥。试着把心灵打开,或许就会看到云横雾锁里的楼台,朦胧月华中的津渡。
世间,有了桥,似乎什么不成问题,关键是如何搭建那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