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钟山 齐杭

  一间残旧土瓦屋，天井水缸的位置，残旧的水管溢出一滴滴水滴，水滴滴落之处，是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这个布满青苔而发绿的石头，是一块磨刀石。

  昔日每一户人家的门口，少说也有一块磨刀石。这些磨刀石，有的是石磨的残缺一角，有的像小石板，有的则打凿成型，如粗大的砖块，形态大小各异。不过有一处是相似的，它们的中部，长年累月经受刀斧的磨砺，形成流畅的内陷圆弧。

  乡下老家的屋墙角下的那块磨刀石，是由800目数的砂岩颗粒构成的砂岩石，水光锃亮，中间凹陷两头翘起，质地细腻柔滑，吃铁慢。每每使用磨刀石之时，小则杀鸡宰鸭，大则杀猪宰牛，可以说磨刀承载不少家庭喜悦。

  上世纪70年代，作为木匠的外公经常用这块磨刀石来修磨手工锯凿刀、木锉刀、手工凿、刀锯等工具。手里的工具好使了，做出来的家具才会更加精美细腻，加上价格公道，那个时候，外公亲手打制的各种家具广受街坊们的喜爱。木匠活儿不多时，外公便把这块磨刀石绑在长板凳上，走街串巷做磨刀生意。经外公打磨出来的刀刃锐利且耐用，并且不易产生缺刻，因此十里八街的乡亲们都把家里的钝刀留着让外公来磨。

  很多时候磨刀石是孤独的。磨刀石的隐忍来自对时光的笃信，笃信一片薄薄的刀刃，终究会磨砺出耀眼的锋芒，而后暗藏于心。那年月，母亲是村里工分挣得最多的能干女人，不能说外公的磨刀石没有立下功劳。

  说到磨刀，那可是技术活，打半盆水，将磨刀石和刀刃浇湿。蹲下来，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握着刀背，斜按刀锋，抵着磨刀石来回磨砺。因为用力，全身随之摇晃，磨刀石发出嚯嚯的摩擦声。砂浆水越磨越稠，在石面和刀页上涂了一层。反转过来，浇点水，再磨。如此几个回合，用水冲刷干净，刀锋便银光发亮。伸出拇指肚，试试刀锋，如略有卷刃，反顺在磨刀石上抽一刀两刀即可。有了磨利的刀具，干起活来，顺手又省力，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宝剑锋从磨砺出”。

  如今在城里，已经很难看到有磨刀匠了，也很难看到真正的磨刀石 ，偶尔见过有邻居将菜刀放在水泥墩上磨来磨去，更多的人估计是将菜刀用钝了就直接扔掉，换了新的。只有女人们用的菜刀不锋利时才偶尔光顾它了。磨刀石默默无闻，风光不再，似在回忆已往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