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濮传俊
老早,南京人早晨最爱上茶馆,茶瘾大的老人有时来不及洗脸、漱口就出门了。离我们家不远的桥边上有一家小茶馆,就备有几只像脸盆似的小木盆和几条已经有些破损的毛巾,专给那些老茶客用的。他们找上常坐的位子,一般都是临河靠窗的。茶沏上来后,倒上一杯,先饮上一大口,“呼噜、呼噜”漱漱嘴后,站起来侧着身子便吐到窗外的河里去了。这里来的都是老客了,和茶馆里的老板都是很熟悉的,然后就按茶客的老习惯,从隔壁的早点店里端来一盘酥烧饼或是一碗阳春面。
那时,一般较大的茶馆都是前堂卖早点,后厅放着一些八仙桌接待来吃茶的顾客。在茶馆里的炉灶上放着好几只长嘴巴的铜壶,这时炉里火光熠熠,壶里开水滋滋作响,水蒸气弥漫空间,一片氤氲之气。一大早茶馆都坐满了顾客,已经没有一个空位子了,真是人声鼎沸、热气腾腾。茶客们一盅一盅地喝着,直喝到胃里的早点消化掉了,茶色也发白了,算是差不多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苏州人把上茶馆叫做孵茶馆,就像老母鸡孵蛋似的,坐在那里不动身,而南京人则称为泡茶馆,泡在那里就懒得起来了。
茶馆可以说是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物都有。有的是谈生意的;有的是来谈房产交易当中介人的,旧时称“房牙子”;有的是双方亲戚带来男女青年相亲的;有的是当说客,对一些纠纷进行评理调解,由说客当仲裁,直说得双方气消点头为止。
茶馆消息来源多,从天下大事到趣闻轶事,虽然这些消息有时是道听途说,或者是添油加醋,但茶客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茶馆也是小贩兜售小生意的场所,卖香烟火柴的,卖花生桂皮豆的,卖五香茶叶蛋老卤干的,应有尽有,还有拉着胡琴卖唱,挨着桌子要钱的。进了茶馆,就像进了“大观园”,能看到人生百相,以及他们的喜怒哀乐。
那时的南京老茶馆很多,可惜现在这种大众化的茶馆已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