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汉中 羊白

  金秋时节石榴红。

  石榴原产自西域，汉代传入中原。据《博物志》记载：“张骞出使西域，得安涂林安石榴以归，名为安石榴。”我的老家在城固。张骞是我们城固人。小时候，爷爷就经常给我讲张骞出使西域的故事。记得有一次，爷爷问我，院门口的石榴树、核桃树、葡萄，是谁最先栽种的？我说，这谁会知道，自古就有呗。爷爷摇头，抓住我不放。我打趣说，自然是爷爷你的爷爷栽种的了。

  爷爷捋一下山羊胡，郑重地说：“这些东西都来自西域，我们这没有，是张骞，把它们带回中原，然后才在全国各地普遍种植……”爷爷说，石榴解渴生津，是干旱地区很独特的水果。张骞把这些异域水果带回中原，首先家乡的人民就非常喜欢，在庭院广泛栽植，年年岁岁，点缀着庄户人家的生活。时光荏苒，一年一度张骞墓的祭拜活动上，依然有摆放石榴、葡萄、核桃的习惯——这，也算是一种深情的怀念吧。

  现在西安的市花是石榴。临潼的石榴更是有名，已规模种植。说起来，石榴的分布极其广泛，南方北方都有种植。平常百姓皆喜欢种在庭院里，作为一种风景树。石榴属于灌木、小乔木，一般不会长太高，枝条柔美，主干易曲，有婆娑之美。我小时候家里院子里就有一棵石榴树，枝干虬曲。记得每年五月，石榴花便陆续开放。到六月，石榴花红得似火，很是耀眼。清晨起来，石榴树下如果有落下的花苞，我们就会捡起来，找一个小棍，插在花托的正中，就是一个现成的“烟锅”，我们男孩装模作样地咬在嘴里，四处乱跑，逗得大人们尽是笑。

  长大后得知，还有一种东西与石榴有关，那就是“石榴裙”。

  石榴裙，据说是唐朝流行的一种裙子，这种裙子色如石榴之红，不染其他颜色，往往使穿着它的女子俏丽动人。唐人万楚在《五日观妓》中说：“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韦庄唱道：“莫恨红裙破，休嫌白屋低。” 大诗人白居易也有：“移舟木兰棹，行酒石榴裙。”说起来，石榴裙总是和美人联系在一起，因此才有拜倒在石榴裙下的说法。在我看来，石榴裙不但是颜色上的，也是形态上的，倒过来的石榴花，不是很妩媚的裙子吗？

  石榴熟透，会自然裂开，就像是一个人在张嘴笑，满嘴的牙齿，皆是玛瑙珍珠，晶莹透红，光是看上去就很诱人。吃到嘴里，更是清甜可口，银浆乍开。石榴的妙处，就在于肉质薄，就那么一点点，需要细细品味。猴急的小孩，吃得猛，会把籽核一起吞食，一把一把的，倒也是一种节俭的方式，有着囫囵吞枣的可爱。

  岁月长，人生短。苦乐的年华里总有一些朴素的愿望，比如多子多福，合家团圆，衣食无忧，日子红火。幸好有红红的石榴，可以享用并寄托，让尘世的生活有了温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