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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6月28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大姐出嫁

  □苏州 徐建平

  大姐比我大十岁,她结婚那年我才十二岁。大姐从小对我十分疼爱,有好吃的总是留给我;我每每被人欺负,也都是大姐为我出头。听大人们说姑娘大了,总归要嫁人的,可我不希望大姐出嫁,希望她一直陪着我。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离大姐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发现母亲的眉头也越来越紧,莫非母亲同我的想法一样,也不希望大姐嫁出去?

  有一天,姨妈拿来了布票和钱,拉着母亲的手说:“姐姐,去做两床新被头吧,也算给姨侄女添份嫁妆。”母亲的脸上有了笑容。

  母亲从镇上买回了一红一绿两条被面,招呼着父亲和大姐小心翼翼地展开。我也伸出手来想在柔软的被面上摸一摸,但被母亲制止了,她朝我白了一眼,笑着说:“小孩子不要乱摸,这是姐姐的嫁妆。”大姐在一旁红着脸笑着,手里不停地摆弄着她那又粗又长的辫子,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儿。

  见我盯着她看,有点不好意思地瞪了我一眼,撂下一句话儿“我干活去了”,就转身跑出去了。

  四月天,春风和煦,那天一早,我哪儿也没去,静静地坐在屋里,等待迎亲队伍的到来,等待接大姐的花轿上门,我要骄傲地做一回舅老爷,到男方家去吃喜宴。

  见母亲没有上街买菜,我不由问道:“妈,大姐今天出嫁,怎么家里没有亲戚来呀?”母亲摇摇头咧了咧嘴说:“亲戚都忙,不来了。”我不敢多问什么,偷偷溜到了大姐的屋里。大姐胸前戴着大红花,头上扎着红头绳,村里几个要好的姐妹,正在帮大姐整理嫁妆。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始终不见接亲的人来。我几次跑到弄堂口,也没有看到敲锣打鼓的队伍。再回到家里,见几个小姐妹围着大姐。大姐低着头,旁边的姐妹给她递上手绢。大姐哭了?我心里想着又不敢问。

  我又跑到弄堂口,伸长脖颈四处张望。有个叫王婶的从院门口探出大半个身子,对我说道:“小家伙,别望了,你姐办的是集体婚礼!赶快回去吧!这是你阿叔的主意!”

  提到阿叔我不再吱声了。从我记事起就知道阿叔是大队书记。看见他,我总是躲得远远的,好像阿叔是吃人的老虎。

  回到家,见母亲低着头,一声不吭,眼睛红红的。我站在母亲旁边,也不敢出声。

  “妈,我走了……”大姐走到妈身边,声音有点打颤,母亲点了点头。

  大姐捂着脸,在几个小姐妹的陪同下,走出了家门。望着一群人走出去,我突然撒开脚丫子追出去,拉住大姐的手不放。大姐蹲下来,用手绢给我擦擦眼泪,也许还有鼻涕。大姐疼爱地摸摸我的头,轻声对我说:“好弟弟,赶紧回去,等大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母亲来了,双手绕过我的脖子夹住我的小身板,对大姐说:“快走吧,别误了时间!”姐姐点点头,猛地转身大步向前,其他姐妹也紧跑几步,“走慢点儿,别摔了……”母亲还撵着她们跑了一段。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弄堂尽头,我抬头看向母亲。母亲挤出一丝微笑,“走,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这一幕过去有几十年了,但每每想起,心头总有一种酸酸涩涩想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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