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彭永

  隔壁办公室新来一个实习的小姑娘，话不多，人安静。因为工作原因，加了她的微信，发现她的微信昵称很特别，叫肖战老婆。我心想：这狗粮撒的，够甜，而且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倒也好，省得爸妈操心催婚了。

  几次交流下来，跟姑娘熟悉了，才知道她正儿八经待字闺中。那位肖战，是正红的流量担当，无数年轻女生的偶像。我哑然失笑，怪不得这个名字觉得眼熟又耳熟。

  姑娘说起肖战，话语几箩筐。肖战的选秀节目，她一集不落；肖战的剧，她一集不落；有两次，为了搞到见面会的门票，她花了小几千，被父母痛斥。我问她怎么舍得？她说因为偶像是自家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必须顶住他的流量。不过，姑娘又说，下回不会这么乱花钱了，要量入为出。再问她，偶像真有那么优秀吗？费钱费力究竟图什么？姑娘说：哎呀，他当然不完美，但我们就喜欢这样，感觉他是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啊，有成就感。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找到了“偶像后援团”的心理机制。想想，其实我也在无意识地培养着自己的“偶像”。

  三年前迷上了音频App，无意中在某一款App里听到一个免费讲南明历史的节目。主播普通话一般，讲得也磕磕巴巴，有时候一边讲一边又忙着更正错误。尽管如此忙不迭地更正，还是有很多硬伤，而且由于录音不专业，手机没电的告警声，砸吧嘴的声音，甚至擤鼻涕的声音，都录了进来，极具现场感。要是按十分制打分，这个主播大概顶多五分，及格都算不上。但因为他讲的底本是史学家顾诚的《南明史》，把他整出来的那些浮沫子撇掉，内容还是很有质量的，我隔三差五点进去听。

  主播很强大，在一片恶意满满的批评声中，一直勇敢地坚持着。讲了几十期以后，突然发个客客气气的道歉声明，说自己前面没备好课，匆忙开讲，错误比较多，打算从头重新讲一遍。这个声明让人顿生好感。他是来真的，认认真真核实资料、备课，又重新讲了一遍。错误还是有，但越往后讲，明显越来越专业，越来越好听，甚至超过了几位专业级别的大咖。我从一开始抱着打发无聊的目的，到后来是每天必听，终于一集不落地听完了他的课程，也时不时跟着别人发个点评，夸赞为主，偶尔也向主播请教疑惑。

  回头扒拉了一下，这个节目前后讲了三年，187集，有2.4万人订阅，在众多讲历史的节目中成绩不俗。再看那些点评，跟主播的水平一样，也是越往后越好，质疑声越来越少。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一路跟下来，见证了主播从青涩磕绊到潇洒自如的全过程。从大家的点评中，我知道了主播的真实身份，叫孙献韬，一位资深的新闻出版人。推测他平时的状态，大概也是要常常要给员工训话，指挥下属做这做那，无论如何，播音绝非他的长项，他初开讲时的出丑，也证实了这一点。幸运的是，那些无情的批评或者友好的捧场，鼓励他一路走下来，一个年过半百的大老爷们，逆风而行，硬是把自己捶打成了网红男主播。

  这个网红男主播，可不就是我这样的粉丝培养出来的吗？虽然主要靠他自己争气，但一路陪伴，看着他越来越优质，与有荣焉。

  闲暇之余，养个优质偶像，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