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 张坤

  古代诗人妙用“乱”字，信心拈来，别有一种情趣。

  最擅使用“乱”字的当属唐代的白居易了。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写了两首咏西湖春景的名作。先看《钱塘湖春行》：“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颔联写莺燕争建新巢，展现早春的勃勃生机。颈联写西湖的花繁草浅，透露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写花而言其“乱”，乃至要乱得迷了赏花人的目光，这种独到的感受，却正是诗人在欣赏西湖景色时切身的体验。

  再看作于诗人卸杭州刺史任之前夕的《春题湖上》：“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诗的前三联绘景，尾联抒情，全诗则情景交融，物我一体。 “乱峰”以下三句，具体描绘如画之景∶群山环绕，参差不一，湖上水面平展；排排青松装点着山峦，如重重叠叠的翡翠，皎洁的月亮映入湖心，像一颗闪光的珍珠，这是多么诱人的美景呵。

  白居易的另一首诗《南湖早春》也是因妙用“乱”字而出名：“风回云断雨初晴，返照湖边暖复明。乱点碎红山杏发，平铺新绿水苹生。翅低白雁飞仍重，舌涩黄鹂语未成。不道江南春不好，年年衰病减心情。”首联描绘了一幅清新明澈的画卷：暖风吹回，云彩散开，雨止天晴，尤可喜的是太阳的返光回射湖边，一切显得温暖而又明亮。接下来两联诗人妙笔点染湖上景物：山杏初发，诗人以“乱点”见其自然情致，苹叶新生，诗人用“平铺”示其生长情景，各极其趣，“乱点”“平铺”亦都使原本静止的事物有了动感，让人仿佛看到春天不断生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