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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1月5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以与人类对等的视角看待动物
  《斑纹》
  周晓枫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9年7月

  周晓枫的《斑纹》有一个副标题,叫做“兽皮上的地图”——顾名思义,这是一部有关动物的主题书,书中收录的文章或长或短,都与动物相关。有些是以动物为主角,描述动物世界中的种种、它们与人类世界的关系与矛盾;有些是借动物自说自话,以动物的世界对照人类的世界。周晓枫坦陈,随着成长,人们怀恋童年乐趣时,很容易忽略隐蔽于其中的残忍,是文学和写作,把她从麻木中挽救出来。周晓枫说,写作这十篇或长或短的有关动物的散文,动用了她心底的那部分温存。

  周晓枫其实是以与人类对等的视角看待动物的,她眼中的动物并不是冰冷无情的行尸走肉,而是富有个性、富有感情、富有温度的个体生命。单就以人类命名的“优点”来说,动物既与人类享有很多共同的优点,即便在孕育生命的方式上,也有着很多共同之处。比如传播种子,作为每一种生物源头的、私属的神,当飞鸟吞下果实,种子即开始在它的肠胃中酝酿,并借助鸟的飞翔而四处旅行,最终撒遍大地,成为新的果实。而女人,其实就是人类保存种子的方式,人类由爱情孕育花苞,一天天用心浇灌,最终结出果实,同样会经历一番曲折才能修成正果。故而,周晓枫说道,每一次生,都是女人从衰老、疼痛和死亡那里艰难赎回的。

  在周晓枫看来,人类虽然自视甚高,说穿了也只不过是生命的一种,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若站在终极的视角去衡量,人类与所有的动物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而人类的问题则在于,他们只喜欢享受权利,不愿意承担义务——如果把地球比作一个村庄,生活其间的所有动物,组成了一个利益攸关的大家庭。但在这个家庭中,每种动物所处的地位显然不是对等的,人类处在金字塔的最顶端,他们不仅占有绝大部分资源,而且对其他动物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这个不加选择的杂食家伙,胃袋和脑袋一样发达,他们既把所有的动物列入食谱,甚至“以吃过食物的种类和价钱,来体现他的身份”。更加可鄙的是,人类还以自己的喜好打造并改变动物,他们将鹦鹉的舌头剪圆,让鹦鹉为自己歌功颂德;他们让家鸡完全忘记了运动的快乐,丧失了自由的需要;他们使鸽子向鸡的角色靠拢,成为一种准家禽……人类将所有的动物陈列在一只硕大无朋的餐盘中,将大自然变成自己饲养家禽的后院。

  周晓枫以自己的方式诠释动物的世界,讲述人类社会的寓言。对于肉食者与素食者,周晓枫指出,后者的自由,不过是前者暂不征用的几枚小钱;对于鸽子试图在自由与服从之间找平衡的选择,周晓枫指出,降低精神生活的高度,可以弥补物质生活的匮乏;对于猴子的可爱与可憎,周晓枫指出,猴子之所以争先恐后地对退位猴王下毒手,并非出于对老猴王统治的积怨,而是要极力表白对新猴王的效忠;对于人类习惯将一些美好的形容词贿赂到自己名下,将一些恶劣的形容词加诸动物身上,周晓枫指出,像“禽兽不如”这样的词汇,表面上看是好人对坏人的唾弃,实际上是把禽兽行为作为极低的比较标准看待,反映出的是人类对自己的赞誉和对动物的羞辱……

  写作这些动物题材的文章时,周晓枫时常会想起以描述自然而著称的散文作家苇岸,想起“那个朴素的、执拗的、话语迟缓的高个子兄长,想起他温暖而高贵的抒写”。周晓枫坦陈,她之所以选择动物题材,可能潜移默化地受到了苇岸的影响,她想通过这些文章,向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苇岸传递她的问候和谢意。周晓枫这样说道,人的任何骄傲都应该维持在有限的尺度内,对于上帝合理分配资源的方案,人类有权利占有自己应得的一份,但不可以滥用。王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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