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如平
小学二年级那年春天,我头上生了瘌痢,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很快搞得满头都是。母亲知道这病是非常厉害的秃疮,如不根治,长大了满头是疤,毛发不生,连老婆也难找。母亲和父亲商量一下,赶紧带我去医院。医生看罢,配好药,对母亲说:“你回去把小孩头发剃光,剃得越干净越好,再涂上药……”母亲给我治病心切,来家放下所有家务,把平时给我们父子理发的剃刀,重新磨得锋快。母亲问我:“妈妈给你剃瘌痢,害怕不害怕?”
我回答:“不害怕。”母亲又问:“怕疼不怕疼?”
我回答:“不怕疼。”
母亲一脸认真,说:“那就相信妈妈,做个勇敢的孩子。”
母亲说完,就认认真真地给我剃瘌痢。每剃一刀,疮口便流出腥味十足的脓血。我因为痛,又哭又叫,但手脚被父亲按住,动弹不得。母亲见我疼得厉害,就停下剃刀,“乖乖、儿子”地哄一番,等我一口气喘过来,再继续剃。停了五六次,终于把满头的瘌痢剃完了。母亲按照医生吩咐,拿块白纱布放锅里,加上盐和水,一起煮沸,等盐水降温了,母亲再认认真真地,洗去我头上的脓血,然后,一丝不苟地敷上药。一切处理停当,我才吃惊地发现,母亲的眼睛变得红桃子似的。我爸是条硬汉,眼角也满是泪痕……
就这一次,我的瘌痢果真彻底治好了,不久,便长出一头乌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