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人可

  童年印象最深的，无非是每周末去爷爷家了。爷爷家门前屋后绿树成阴，四季常青，幽静而又不失活力。“呦，来了——”远远地听见爷爷的声音，爷爷总是那么地期盼我的到来，总要热情地用地道的灵宝方言说：“呦，来了！”

  “是啊！来了！”我像一只小兔子般又蹦又跳地跑过去，抱住爷爷。“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爷爷俯首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喃着，眼神里充满爱怜。

  “呦，来了……”远远望去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来，“是啊，来了！”我立即回应着。“这回住几天？”“那就住一个暑假吧！”“太好了，快来让爷爷抱抱。”我跑了过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呦，来了……”微凉的秋风拂过，将爷爷的声音吹来，有些沙哑，“是啊来了！” “这回住几天？”“明天就要走了，去北京上学了。”说着说着声音也变得哽咽，“去了好好学习，爷爷等你回来……”挽着爷爷的手，在瑟瑟的秋风中踱步，感觉到爷爷的手又粗糙了，看着爷爷花白的头发，心里伤感，爷爷老了。

  我就这样离开了这座城，去了远隔两千公里的京城求学。又一个春天，我终于回来了。站在门口，推开这个陪我十八年的大门，望着空旷的房子，我也像爷爷叫我那般地喊道：“我回来了！”一片寂静，“我回来了！”又一片寂静，静得可怕，这突如其来的静谧，将我积蓄的泪水勾了出来，一直流着，一直流着……

  从小到大，每一句“呦，来了”都能换回一句“是啊来了”，可我的“我回来了”再也换不回一句最熟悉的，声音沙哑的，带着方音的“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