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

  年初七，大赣榆有一祖辈传下来的习俗：家家户户吃仙人脑。据说吃了仙人脑，孩子聪明灵秀，大人健康不头疼。

  仙人脑俗称青桨子，是一道地方小吃。不过，看了菜名千万别怕。它是一种清淡寡味，少油纯素的绿色吃食。平常不做，只因麻烦费时。年里年外，大鱼大肉吃腻了，换一道清新的口味，对于宠溺坏了的味蕾，却是极为妥帖的享受。

  青桨子的食材随地可取，做法简单，就是比较费时。妈妈辈就爱这一口，她们自夏天就在准备青桨子的原料了。妖娆的长豆角、清香肥胖的苦米豆，夏天里长得恣意妄为，妈妈把吃不了的豆角理净，开水锅里烫氽一下，放竹筐里晾干，密封保存。

  初六，妈妈就备好嬾嫩的豆芽、青脆的萝卜、红红的胡萝卜，泡发瘦瘦的黑木耳、干豆角、胖胖的黄豆，择好绿莹莹的菠菜、荠菜，再把白菜切碎，开水锅里氽过，双手用力挤干水分，就等初七一早开工了。她做这些的时候，总是哼着小调，喜气洋洋地。

  初七一早，妈妈忙开了，磨好黄豆糊，萝卜擦丝。锅内水烧开，放入白菜、青红萝卜丝、黄豆糊、木耳、豆芽、豆角等，中间要好生看顾，因为豆沫容易溢出锅外，还要不时用勺搅拌，一为防止糊锅，二来也让菜菜们受热均匀。

  直至清香扑鼻，水汽氤氲，最后投入青青的菠菜，嫩生生的荠菜，立马又是另一种鲜香四溢，荠菜那清凌凌、淡淡微的神韵，长驱直入，抵达嗅觉记忆中的最深处。

  小碗中调入香醋、辣椒、酱油，滴几滴香油，撒上香菜末，简简单单的佐餐小料，配上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青桨子，绿肥红瘦，汤汁浓白，鲜活香辣，赏心悦目。妈妈每次都能吃两大碗。初七这天，东家送一碗，西家送一碗，一大锅青桨子很快见底。不过，妈妈总要留下点。第二天，热油锅，炝上葱姜，下入沥干水的青桨子小炒一下，又是一道美味的下饭菜，对比刚出锅的仙人脑，它多了些烟火气息，更名为渣腐。

  这道老祖宗传下来的春节美味，每每让我赞叹他们的惊人智慧，你看：富含蛋白质、粗纤维，又汲纳了野生蔬菜的维生素，营养好吃、养胃清肠，实不愧“仙人脑”的美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