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

  时值深冬，走出小院，看远处一片浓绿，不禁想起姜夔《扬州慢》中“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的词句。

  “荠麦青青” 是肃杀的冬季里的一抹亮色，在荒芜的田野重新焕发的生机。

  荠，生在冬末春初之交，叶片紧贴着地表生长。形状有手掌那么大，圆圆的，周围带锯齿的叶片层层叠叠。最接近地面的一层有红褐色斑点，叶子紧紧地嵌在地表，像点缀大地的头花一样。“麦”，则是冬小麦。北方的麦种在深秋初冬，隆冬正青，麦是北方的主食，也是冬天青青的主色调了。一根根纤细又翠绿的麦叶吐露着冬的新意，摇摆着一个季节。

  家乡的土地上是一马平川青油油的麦田。一望无际的青绿充满视野，在万物销声时猖狂于田野。麦子是不怕冷的，冬愈冷，麦愈青。那种青绿，绿得彻底；深绿，绿得发黑，显出健康的青黑色。绿色，冬天的战士，打败了枯萎失意的田野，于田间重置了一道风景。

  麦苗是冬季的活力。阴云密布，冷风刺骨，田里已是一片枯黄萧瑟景象，唯有一畦畦麦苗盎然田间，一棵棵直立在土壤，随风欢舞着身姿。冬风吹来，绿色的田野里像涌起了一条绿蛇，在开阔的土地上蜿蜒前行，姿态曼妙优雅。数棵苗，一阵风，便可带来一场冬的视觉盛宴。

  冬季的田里，不乏麦子的绿意。同样，也不缺人烟。农人弯着腰往麦田间走，拔掉麦田里的杂草，还不忘给根部露在地表的麦子添点土。临走时，用锄头挖些野菜，既看麦，又挖菜，可谓“荠麦”双得。

  回家的路上，放眼望去，那抹绿被一条淡黄色的乡间小道隔开。在绿意盎然的麦田间，小路显得格格不入。小路上的杂草枯萎干黄，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两旁的白杨树，也已凋落枝叶，任冬风拥抱它稀疏的枝干。无事闲游的人，带着竹篓，沿着小路，在河沟里，路两旁，扯着野生的麦苗，回去给家禽尝尝鲜。被扯断的麦叶，泛着翠绿的汁液，亮晶晶的，散发出一股清新浓郁的香味。

  青青荠麦，弥补着空旷凋蔽的田野。荠麦青青，寄托着农人心中的希望。远望着那片土地，愿春风常在，荠麦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