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燕
月初,肚皮上起个大红包,略痒,没怎么在意。过几日,胳膊上又冒出几个如黄豆大小,痒。想着应该过几日便好了吧。谁知越冒越多。过了两周,身上大大小小二三十个,还起皮掉屑,痒不可耐。
找了一家三甲医院。挂号,排队,两小时后得以坐在医生面前。“哪里不好?”“起疹子,痒。”“衣服掀开看看。”一分钟不到,医生开始在病历上奋笔疾书。“还有哪里有?”“前胸后背有很多,脚踝两个。”“嗯。”他头也不抬:“玫瑰糠疹,自己会好的。四到六周就能痊愈。少洗澡。少吃辛辣刺激的。尽量不要挠。”话说完,病历也已写完。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职业性的眼神从镜片后投过来。我一脸蒙:“自己会好的?”“嗯。”“那我可以走了?”“可以走了。”心下窃喜,小毛病嘛。
一周后,全无好转,每况愈下,夜里做梦在找痒痒挠,关键是已有毁容迹象。半夜挠醒,恨得牙痒痒。庸医!庸医!第二天又去挂号,想换个医生瞧瞧,谁曾想又是他:“怎么不好了?”“痒!给我开药,口服的!外用的!通通都要!”他见我猴急,反倒乐了:“这么喜欢吃药,自己买点维C泡腾片喝喝吧。”我有点抓狂:“我痒啊!”“有多痒?”“很痒!”“能睡着吗?”“那倒能。”“那就不要用药。忍忍。”“不行!给我开皮炎平还有那啥雪蛤素!”他往椅背上一靠:“好啊,得了激素性皮炎不要挂我的号。”见我沉默,他突然语重心长:“玫瑰糠疹无药可医,但是会自己好的。你再忍忍,你这个真算轻度的了,六周就差不多好了,得过一次基本终身免疫。”我叹气:“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他笑得口罩都皱了:“我读书多,不会骗你。”
四周后的某天,收拾夏天的裙子,惊觉已好几日不痒,疹子也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将此事说与众人听,大家都感叹:业界良心。我却想起《滚蛋吧,肿瘤君》里医生对女主说的话:“我负责看病,你负责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