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华

  大头菜，我们当地也叫“疙瘩头”。它的学名应该叫“芥菜”，我觉得叫它大头菜更形象一些。

  大头菜常常用来腌咸菜。腌咸菜这行当，不是大头菜独家寡头垄断，但除了用来腌咸菜，大头菜实在没有另一种更受人欢迎的吃法了。其他的蔬菜，像萝卜、辣椒、黄瓜之类，用来腌咸菜也可以，但充其量算是一次友情客串，并且腌制的方法特别讲究。

  我见过母亲腌制咸菜，整个的大头菜，用刀从中间劈开，也可以整个腌制，随手丢在备好的大缸或者大口的坛子里，撒上粗盐，直接加水，先期的工序就算完成了。只需等待一段时间，腌制好的大头菜就可以取出来食用。口感细腻、清脆、爽口，是下饭最好的配菜。

  我上到初中的时候，在离家几里远的小镇上，需要住校，在学校的食堂吃饭。那时候一周回家一次，可以改善一次生活，临走，母亲从坛子里捞出一块腌好的大头菜，切丝，在锅里加油，加鸡蛋，热炒，然后装在瓶子里带到学校，这就是一周的“小灶”。

  大头咸菜也不尽是好处。去医院体检，医生叮嘱我，人到中年，应该尽量少吃油腻，少荤、少盐。我这才幡然醒悟，从小，人有咸菜缸那么高开始，就日日伴着咸菜过日子，家常的餐桌上，饭菜再丰盛，也少不了咸菜的影子。

  是要少吃，但不能不吃。不吃就觉得生活缺了滋味。

  像我，一个从小在泥土里摸爬滚打的人，像一个看上去笨笨的大头菜，被顺手扔在生活的大缸里，撒上粗盐，现在也早就被腌制成一道平平实实过日子的咸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