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健华
小时候,一年中最期待过年和看戏,那时看戏,就是看魔术、杂技、曲艺、歌舞等表演。
唱戏的时间一般都是上半年,因为那时乡下人比较空闲。而到乡下唱戏的都是没名气、规模小的戏团。戏团找一块空地,大多在村队仓库场或者学校操场。他们先用帆布把场地围起来,再在旁边开一扇小门,便于收钱。那时看戏的价格不是很贵,一般是五毛到一元左右。因为乡下人难得有戏看,所以也不用宣传,只要唱戏的道具一进场,十里八乡都知道,而且一唱就是几天。
那年,邻村来了唱戏的,虽然离家有10多里路,但别提多兴奋。我对父亲说:“爸,给一块钱,我要去看戏。”父亲瞅了我一眼,说:“去去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来钱给你看戏,有本事自己挣钱看戏。”
虽然没有拿到钱,但热闹还是要去凑一下。看着许多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走进戏场,自己只能在帆布外转圈圈。同学阿坤也来了,和我一样,也没钱进场,只等散场前几分钟碰碰运气,希望看门的通融,进场看个结尾。我和阿坤转了几圈,阿坤突然说:“我有办法。”于是两个人在附近找了最大的一棵树,爬到树顶,眼睛盯着戏场观看表演。由于距离远,声音不清,动作模糊,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最好弄点东西卖点钱,能买票进场看就舒服了。”我自言自语道。“那这样,明天咱俩早点起来,一起去刮蛤蟆浆,卖给药店可换钱。”说是刮蛤蟆浆,其实是夹挤,用铁皮自制成夹子一夹一挤,将蛤蟆头部左右两边突出的两个小包用夹子夹挤出浆液,然后装进瓶子里。
那是春末夏初,太阳已经火辣辣的,两个人起早贪黑地来到田地沟渠找蛤蟆,皮肤晒得黑黝黝的。到了晚上,还得用竹片把蛤蟆浆刮下来,用油纸包好,如果不刮下来,第二天有可能干在夹子上。就这样连续刮了几天,蛤蟆浆差不多有小圆子那么大一团,拿到秀山药店去卖,卖了三元钱,看着自己的劳动所得,心里别提多幸福了。
阿坤看见药店里还有蛇,就问:“蛇也收吗?”“收。”阿坤拉着我就往外走,说:“咱们去捕蛇。”于是,两个人拿着竹竿、一个蛇皮袋就往长江边走。在江边的麦地里,边走边找,找到蛇后,我用竹竿压住蛇身,阿坤拎起蛇尾巴,抖两下(据说这样蛇就没有了反抗力),扔在蛇皮袋里。这个赚钱比刮蛤蟆浆容易多了,半天工夫,就捕到八条蛇,匆匆赶到药店,卖了一元多。
戏终究没看成,因为戏班换地方了,但为了能看一场戏而自找门路赚钱的艰辛,让自己的童年充满了绚烂多姿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