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平

  养父暮年，八十七岁的老人，时常闹点小病，而我又经常出差，无暇照应。我给他找了一个保姆，男的。保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我家老屋在老城区，一溜的平房，大杂院，人多嘴杂，对保姆更是评头论足，百般挑刺。一旦我去老屋，看望养父时，她们总会说保姆的种种不是，我不以为然。然三人成虎，说多了我心也有些不舒服了。

  一次，我去看养父，养父一人在床上，不见保姆踪影。一直等了两小时，才见保姆急匆匆地赶来。我心中自然有些不悦，看他手中拎一只小纸包，借故问：你去买什么了？保姆说，听人家说，有一偏方，治气喘有效，我有一中医朋友，我去找他，请他配上这剂药。让你父亲吃吃看，看行不行。说完他即到厨房煎药。我心中亦有一份内疚，错怪他了。

  没多久，养父病重住院，这可苦了保姆，日里忙着换洗，夜里还要陪床喂水喂药，我几次要换他回去睡个安稳觉，他却笑着拒绝了。我给他长工资，他又说，不用，当初说好了的。

  养父去世后，我想把一些旧物送给保姆，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只是婉转地把养父的一只手表送给了他，说这是养父的意思，算作是两人相处一场的一个纪念，他这才收下。

  这以后，老汉也常来我家走走，说说家里的琐事。我问他，当初给你加点工资，你为什么不要？他笑着说：你人好，不给咱脸色看，尊重人，在你家做事，很开心，所以钱多钱少就不重要了；说实话，在你家做了以后，我再不想到别人家做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