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慧

  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总想起小时候爬瓜的事儿。

  生产队有一块几亩大的瓜地，从瓜半生不熟开始，就成了我们小伙伴瞄准的对象。白天生产队安排两人看瓜，一是张老头，碰到小伙伴偷瓜，只要不乱踩瓜秧子，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杭子，成天拿着土铳围着瓜地转，据说土铳里装满了炸药和沙子，能打100米左右。二哥那帮少年，有一次躲在玉米地里，被他放了一枪，沙子蹦到身上，还火辣辣的疼。

  一次爬瓜被杭子发现了，他拿着土铳就追，吓得我们拼命跑，跳进河里游到对岸，我呛了几口水才被二哥拽到对岸。

  晚上是瞎子看瓜，他的听力极好，嗅觉更奇特，离他三四米远，他都知道你是谁。我怕瞎子。那时他总喜欢抓住我讲小鬼的故事。

  当时，我人小鬼大点子多，是小伙伴的“智囊”。要想爬瓜成功，必须讲究技巧：瓜地的东面是红薯地，不能藏身；北面是豆地，扎人不说，还容易被过路人发现；西南面，是高粱玉米地，但里面有鬼。不过有一条小河沟，顺着河沟，向北就能跑进庄里，向南就能跑到运河，再者有瓜鞍子挡着。

  “但这还不够。”我给小伙伴继续分析：“杭子贼着呢！必须有个人缠住他，打掩护！”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被他看破了，还不要命了？！”

  “我！”“你？”小伙伴们愣住了。

  我信心十足地说：“对！你们还记得吗？昨天下午，我们割草回来，杭子喊我，我装着没听见，没理他。”

  “对！他喊你打拳给他看，说给你瓜吃。”伙伴们恍然大悟了。

  “下午你们拿着我的杈子，我翻跟头从瓜鞍子旁边走，他准会叫我。这时，我打拳给他看，你们就可翻过河沟爬瓜了。”

  这天当我翻着跟头路过时，杭子果然喊道：“喂！四能子，你给我打拳，我给你瓜吃！”

  “不许骗人！”

  “小兔崽子，谁会骗你？！”

  “那好，我想吃啥瓜，你让我自己摘。”

  “好嘞！”

  张老头也在一旁笑。

  我就缓缓热好身，先来几个前翻，然后又来几个后翻，接着耍起了倒立，引来一阵阵喝彩，哪还有心思看瓜？最后又耍起了“三晃膀，打人不听响”，杭子也是练家子，哪个地方姿势不准，他还一个劲地指点。这样一折腾就是个把小时，估计差不多了，我就说想吃瓜了。

  杭子说：去吧，别踩坏了瓜秧子。我就故意到瓜地北面寻瓜。捡到大个的，就采摘了，坐在地上吃起来。

  杭子说：以后想吃瓜就过来，别像其他人那样偷，偷瓜让我逮着了会挨揍的。

  从此还真像杭子说的，我再也不想偷瓜了，想吃就到瓜鞍子前溜达一番，有时杭子还专门捡好吃的瓜采摘下来，叫我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