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发有

  圣约翰大学是中国最早的现代大学。这所由美国圣公会在上海创办的教会大学，其前身为1865年设立的培雅书院和度恩书院，这两所书院都只有高小程度。经过美国圣公会上海主教施约瑟的努力，在颜永京牧师的协助下，1879年9月1日培雅书院和度恩书院合并为圣约翰书院。1906年，圣约翰在美国注册，正式升格为大学，逐渐奠定其“江南第一教会高等学府”的地位。该校培养了顾维钧、宋子文、严家淦、林语堂、荣毅仁、邹韬奋、周有光、严鹤龄、孟宪承、刘鸿生、经叔平、施肇基、潘序伦、周诒春等杰出校友，被赞誉为“东方哈佛”和“外交人才的养成所”。1927年，《约翰年刊》上刊发《老约翰所造就之人才》，其中有言：“约翰虽有东方哈佛之号。自1879年开办至今，已历四十有八年，为中国最早之大学。此半世纪中，所造就之人才，何止千数。”

  圣约翰大学的藏书票下方有三行英文字，意为“圣约翰大学，上海，罗氏图书馆”。藏书票的上方有美国圣公会的标志，核心图案为一座中式牌坊，正中书写“圣约翰大学堂”，一位学生模样的人背对读者，正要穿越牌坊，前方迎接他的是从一座十字架上迸射出来的耀眼光芒，以一种象征的形式诠释了圣约翰大学英文校训LIGHT&TRUTH(光与真理)的深层含义，即在这座校园里追寻光明与真理。牌坊右边写着“博学于文”，左边写着“约之以礼”。藏书票右下方有藏书票制作者的签名——William Edgar Fisher，常被忽略的是落款时间——1913。藏书票收藏家龚晏邦和吴兴文都以为牌坊图案是对校门的真实写照，事实上校门建于1929年。

  罗氏图书馆的命名是为了纪念曾任纽约市长和哥伦比亚大学校长的罗氏（Seth Low）及其弟弟（William Gilman Low），他们向圣约翰捐赠了多种图书。1916年初夏，罗氏图书馆正式投入使用。由于圣约翰大学声誉卓著，从社会各方获得了大量的捐赠图书。通过校友宋子文牵线，1933年盛宣怀的后人将其珍藏的66607册中文书籍捐给罗氏图书馆。1948年，严复的女儿又把其父珍藏的中英文图书1993册赠给罗氏图书馆。1932年之前，罗氏图书馆还接受过不少捐赠的图书，而且大多为古籍善本，像潘明训捐助的294册图书中，就包含了宋元明版的珍贵古籍。

  圣约翰的成就离不开一个关键人物——卜舫济，他于1864年生于纽约，从1888年至1941年一直担任校长，鞠躬尽瘁。他在学生中享有崇高声望，林语堂在自传中认为：“我这对于西方文明之基本态度不是由书籍所教的，却是由圣约翰的校长卜舫济博士（Dr．F．L．Hawks Pott）和其他几个较优的教授而得；他们都是真君子。”卜舫济1941年返回美国休假，因太平洋战争爆发，只能滞留在美国。直到1946年才回到上海，当时他已82岁，体虚多病，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儿是我的家，我要永远在这儿，直到老死。”

  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调整，圣约翰大学的相关院系被并入复旦大学、华东政法学院、上海财经学院、华东师范大学、同济大学和上海第二医学院，圣约翰大学被撤销，在走过七十三年的坎坷长途后，如同夜色中的行者，隐没进历史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