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前

  自从离婚后，我基本上就没有在家里做过饭了，全是在街上吃。这些年来，我家附近的饭馆差不多让我吃了个遍，有的饭馆因为常去，老板都认识我了，见我来了，会跟我聊聊天。但是，确切地说，我差不多吃遍的是我家附近的小饭馆，而离我家最近的“千家欢”饭店——只和我家一街之隔，我却从来也没有去过。原因可想而知，这家饭店太大了，有两三百个平方米，装潢得也太漂亮了，按照我的标准甚至可以称得上豪华，这样的饭店价格无疑不会便宜，以我有限的经济条件是承受不起的。

  去年，大约是因为生意不太好的原因吧，为了招揽生意，“千家欢”饭店门前挂出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本店惊爆特价菜，然后列出了一些菜只有一元钱一盘，还有两元钱、三元钱一盘的菜，最多是五元钱的菜，比如芹菜炒肉丝、萝卜烧肉等等。尽管如此，我仍然没有进过“千家欢”饭店，道理也是不言自明，这么好的饭店，虽然有惊爆特价菜，可你总不能只点惊爆特价菜吧，别的菜的价格依然会很高，对我来说还是太贵了。

  那天，从外地来南京教书的作家狗子，到我家来玩。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出去找饭馆，经过“千家欢”饭店，狗子说，这家饭店不是挺好吗。他又指着那块惊爆特价菜的牌子说，菜还这么便宜，咱们就在这儿吃吧。我说就这牌子上的菜便宜，别的菜肯定很贵，还是换一家吧。狗子说不换了不换了，就是这儿了，他拉着我进了饭店。我们在一张桌边坐下后，一个女服务员拿着菜谱过来了，狗子接过菜谱，翻了几页说，哎，这菜谱上怎么没有门口牌子上的那些菜呢？女服务员说特价菜在最后一页上，狗子翻到最后一页，开始慢条斯理地点了起来。他一连点了五六个菜，全是一元钱和两元钱的，女服务员忍不住了，问他，前面的菜你不点吗？狗子说，不点了，就点这特价菜。女服务员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斜着眼睛看着他。我在一边感到很局促不安，对狗子说，咱们也点个前面的菜吧。狗子说没有必要嘛，你要是嫌不够，我再点个特价菜，你看萝卜烧肉怎么样？这会儿女服务员把头扭到一边，完全不看我们了。我实在觉得尴尬，站起来对狗子说，你点吧，我上个洗手间。

  这顿饭吃得真是很不错，可一共只花了十几块钱。饭后，狗子心满意足地对我说，这家饭店没说的，以后我可要经常来吃。哦，天哪，他还吃出甜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