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慧

  世界到底有多平？地球始终是椭圆的，所以任何一种地图都不可能完美。换一种投影方法，就会得出一张不一样的世界全图；无论哪一张，都有它不平的地方。梁文道的《常识》，读得相当痛快。这个只比我大了四岁的七十年代生人，以几乎没有修辞的文字，在时评所限定的匆忙时间里，写下自己的“常识”。

  梁文道可以在一天时间里，从早到晚依次完成商业电台总监、凤凰卫视中文台《锵锵三人行》主持、专栏作家的身份转换。

  光怪陆离的梁文道，几乎给人一种浮躁的错觉，所以拖了那么久才翻开《常识》，一个忙成那样的人，还有多少空间去堆积自己的思想？可是这一次，真的是错觉。

  《常识》的名字取自于两百多年前美国托马斯·潘恩出版的同名小册子，一年内发行了50万册，当时200万北美居民中几乎每个成年男子都读过或听过别人谈这本小册子。潘恩道出的《常识》在他那个时代乃是为了消除读者的接受障碍，从而令其笔下的真理显得自然可信。作为下层人民一员的潘恩，他的“话语策略”就是“知道怎样用他们的语言说出他们的要求”。而梁文道解释这样取名的原因是“为了向前人致意”；同时，也是因为“所说皆不脱常识范围，没有什么故作深刻的东西”。

  让我们一行一行去读梁文道的“常识”。

  “假如我有一个孩子，我一定要让他晓得，我们习惯的正常不是唯一；如果孩子长大了，居然和我一样迷上了哲学，他或许也会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嫌中国哲学不够理论化，逻辑的成分不足。这时，我将向他介绍藏传佛教格鲁派开宗祖师宗喀巴的著作，然后他将明白为什么西方学者会把宗咯巴称作‘东方的康德’。”他以此来回答什么是中国：这就是中国，它的多元就是它的美丽。

  当论及故宫开了星巴克的话题时，梁文道对文化入侵的说法持“慎谈”态度，因为“它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让美国的连锁咖啡店轻易进场，甚至也不是我之前所说的没有品位；而是它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晓得要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与其争论高而大的文化入侵，大家不如一齐探讨故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说到民主，梁文道认为它很考究人民的“能力”，但是“我们又不能等到大家都把书念好了，考试也及格了，才开始试行民主。因为‘公民能力’的培养，除了教育之外，更要依靠实践。例如其中一个最重要的要素，理性沟通和妥协的能力，它不是从书上学来的。”

  而对于网络，梁文道的反思则是“多年以来，我们目睹无数这样的历程，看见一个论坛怎样从国事讨论变成了征服世界的幻想乐园，另一个论坛又怎样从标榜理性变成了要把所有愤青都丢到海里喂鱼的小圈子。和任何封闭的团体一样，所有极端的声音都会牵制整体的走向，逐渐把温和变成必须排除的异端。最后，我们都成了不同俱乐部的‘网友’，看不见‘公共’的存在，却肯定各自真理的终极，和部落没什么两样。”

  ……

  因为时评写作的时间很紧，几小时之内就要回应，梁文道放弃了对于文字的锤炼，或者对于哲学系毕业的他而言，只要把道理说得清楚就行。其实仅这一点，就足够考验他迅速搜索一切既有知识然后独立思想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