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桐淦

  芬兰浴怎么定义？

  起码，在我有限的阅历中，芬兰浴和桑拿浴作为相邻的两个浴种，在国内的沐浴业和休闲健身场所总是并列挂牌的。似乎一个是湿蒸，一个是干蒸。芬兰浴是湿蒸，蒸气浴；桑拿浴是干蒸，跟烘烤连在一起。

  在芬兰生活到第四天，终于解开了这个结，原来的概念和理解是个美丽的误会。

  这天的活动是体验水上运动，体验芬兰浴。水上运动中心在国家森林公园内，水流湍急的艾斯堡河横穿而过，林涛波涛汇集成的大自然交响，向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发出盛情邀请，也有一种对勇气和技艺的挑战。没想到，对于在湖岸边扑腾大的笔者来说，单人双桨、皮划艇等项目很快成了我的个人表演。在森林背景下的跳台跳水；5级左右风浪中蛙泳、自由泳的随意变换，更是让我“爽得一塌”。于是，我第一个获得转换项目的资格，直奔芬兰浴房而去。

  连接跳台的栈桥那一头，一座木屋内飘出缕缕烟雾，距离四五米时，一股松枝燃烧的清香朴鼻而来，推门进去，木屋呈套间结构，里间就是国内的桑拿房格局，三层木榻，一炉火山石烧得正红，墙上温度计的指针在80度左右。因刚从河里上来，进入高温的浴间不仅没灼热感，反觉神清气爽。等到有微汗渗出时，主人递过来几枝桦树叶，示意从水桶中蘸水扑打身子。这种扑打身子的感觉好极了，一激灵之后有如烈日下的一杯冷饮。原来，水桶中是加了冰块的冰水。艾斯堡市旅游局的梅莉小姐进来了，我忍不住发问，这就是芬兰浴？梅莉答道，是的，还差一道程序，等会就知道了。

  梅莉是中国通。她说中国人对芬兰浴有误解，芬兰浴借助蒸气，但不是湿蒸。古老的芬兰，冬天取暖在火塘中放置石头加温，房顶的积雪融化后漏滴到烧红的石头上产生蒸气，在室内弥漫后满屋温馨，逐渐衍生成了现在的“桑拿”。芬兰地处北极高寒地区，人们平时难得出身透汗，因此很讲究沐浴文化。家人团圆，亲朋聚会，也常以共浴形式进行。芬兰人很看重沐浴时的亲情氛围，一般情况下，家庭和家族间的沐浴是裸浴的，既体现了家庭亲情，又是对未成年人的一种开放式的性教育。即使是公众沐浴场所，像我们现在所处的浴室，也完全可以男女泳装混浴。讲究保留私人空间的芬兰人，陌生男女之间可以不打招呼，但完全可以共处一室桑拿。

  梅莉在高温干蒸室内气定神闲地作完上述介绍后，喝了几口矿泉水，起身招呼我说，现在可以进行芬兰浴最重要的一道程序了，她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动作不许走样。于是，我跟着她小跑着来到栈桥，跑到跳台时，她一个鱼跃跳入河中，我也跟着扎入水中。一段潜泳之后，我冒出水面的感觉：豪迈！从极热到极凉，仿佛任督二脉瞬间被打通，人体的其他思维通道似乎短路了，脑中只剩下了“豪迈”这两个字。梅莉还说，要是河面结冰了，破个洞跳下水去，肯定会更加豪迈！

  返程的路上，梅莉说中国人概念中的芬兰浴其实是蒸淋浴，应该叫土耳其浴。我们一路上看到树林中的小木屋，多半都是芬兰浴房，亦即桑拿房，四角有轮子的，可以用皮卡拖着，森林浴场、海滨浴场有专门的插座，一家人旅游时可以随时桑拿。梅莉说，桑拿浴房涉及人身安全问题，必须履行特种登记与检查，芬兰登记在册的桑拿浴房200万座，芬兰全国540万人口，也就是说，在芬兰，不到3人就拥有一座桑拿浴木屋。梅莉还介绍了一道让人仰止的奇观：大雪封路的冬日，滑雪爱好者为了滑雪之后在高山雪峰上桑拿一把，索性用直升机吊起四轮桑拿屋，“嗡嗡嗡嗡”……芬兰浴房就飞上雪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