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白

  朗溪镇的土司遗址已没了昔日的昌盛。高脚厢房、古巷道接近市井。合水镇的古桥下，水之清澈，是远古时候流过来的样子。那种双手掬一捧，低头便能畅饮的水，微微有些甘甜。似乎能看到沿着山谷策马而来的将士。骏马稍息，低下头颅，优雅地饮水。将士蹲在马的身边，感激着什么的样子，双手掬了一捧甘甜的水，脸埋进手中。有些时间飞逝的意思，江水把我们拽到时间的期初，源头，我们生命中的源头。在源头，我们和一个纯真的单向度的自己相遇。

  古桥下连成片的茅草屋。屋顶上覆盖的茅草，草的经络与韧性被时间的指针滴答的像一个超越时空的老人，全然丧失了自己的风骨，静穆如泥土。风雨侵蚀后淡然的灰暗，叫做大自然初始的颜色吧，茅草的每一株袖筒里掩藏了历史的风尘，以草的形式存在于屋顶。

  茅草屋子的四周，野生构树的成熟果实，通体鲜艳，草莓样大小，表层一粒一粒米粒般排列在球体上。童年的物质沙漠里，大人一再告诫这果实有毒。渴望甜味的小嘴巴会躲开大人的眼睛，偷偷摘一颗，舌尖舔舐一两粒，刚刚品尝到一丝甜味，便在死亡的恐惧中迅速吐掉。

  一草一轮回。屋梁上的茅草们静静地等待时光的涅槃。要怎样久的光阴才能把它们化作尘埃，融入那些之前掉入泥土的生命呢。低头看见构树上成熟的果实，“吧嗒”一声，掉入泥土。方觉出泥土才是万物之灵，万灵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