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干
出一本球评集纯属意外,我的工作是编辑,但我写过小说、散文、诗歌,而我的社会身份一般被称为评论家,前些年还是青年评论家,这帽子戴了快三十年,现在总算摘了,但评论家的帽子看来是难以摘掉了,即使我的散文随笔获得了鲁迅文学奖,也没人说我是散文家。其实,我就是一个生活感受的记录者,评论也好,随笔也好,球评也好,都是有感而发。
写球评比写其他的文体,更是有感而发,因为足球几乎无禁忌,足球是可以自由评说的项目,社会很多的情绪是通过足球来宣泄的。我不知道我是否是真的球迷,或者说是五星级的球迷,但我在看球之余,还组织足球的一些活动,在南京工作时,组织了江苏作家足球队,电视台甚至放过我们的比赛录像。2006年我在北京又和北京的作家、编辑一起组织了北京的文人足球队,当然最终是因教练骨折球队无疾而终。我们好容易请到一个教练,但教练在教我们传球时,突然骨折了,没人碰到他。球队里很多作家,有格非、李冯、丁天、楚尘等作家,老大哥孙郁是年龄最大的。领队是出版家藏永清,在我家不远的柳芳中学操场踢。踢完了,大家喝啤酒,很开心。
世界杯是我看球的缘由,在我们身上,多少带着那个时代的体育观,常常将足球的强大和国家的兴衰联系在一起。中国强国梦的理想很多是通过体育作为表征来完成的,中国进入国际社会是通过许海峰的奥运第一块金牌来昭示的,2008年奥运会在北京开过了,我们金牌拿了第一。现在就缺一个世界杯,缺一个世界杯冠军,这是最伟大的中国梦。
我们是看爱国球长大的,但时间长了,发现足球其实是多面体,可以是体育,也可以是政治,还可以是娱乐,还可以是艺术。人类有了足球运动,世界多了几分期盼,多了几分欢乐,有时带着泪水,有时带着烦恼。这样的竞技运动如此魅力,是世界和平的一个平衡器。我们在足球的战争中弥散了很多的国际情绪,补偿了很多的国家情怀,释放了很多的民族情感。当然,我们也会纠结在某个细节故作深沉,我在这本球评集里,不乏抓住鸡毛当令箭的夸张和矫情,也有貌似专家的自得和自恋,但不要紧,足球给了我们这些让我们自大、自恋、自得、自虐的可能,踢足球释放人性,看球更是释放人性。人性在足球释放,比在战争中释放更没有破坏性。
为什么那么喜欢评球?炫耀自己的球商吗?还是我们缺少公共评说的空间?我说不清楚,我在文学评论中说的那些话语不过瘾吗?在一个自己非专业的领域说了那么多的闲话,不害臊吗?我不知道。是对青春的回望,也是对足球的祭奠,那些年,我们做过这些事,说过这些话,日记般的。纯粹,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