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9版:行者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内容检索:
 
  2014年6月1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现代快报网
无标题

  姜文总在阳光后文/叶弥

  那年,姜文买了我的中篇小说《小女人》,我的女友们知道以后,不夸我的小说写得好,反而一个劲地夸姜文这个人好,为此她们还举了一些例子作为佐证,她们说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所以我听着像是中央台在播放好人好事。由此我也知道,姜文是一个被女人们喜欢的男人。这说明,一个男人长得简陋一些没关系,只要他心灵美,照样可以成为大众情人。

  买了我的《小女人》以后姜文一直没有拍。后来我知道,他不拍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他对我小说里女主人公的一个心理细节无法理解,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就搁下了。我当时听了他这么说,心里十分感动。我从未见过这么较真的人,他让我敬畏并由此对艺术的魔力赞叹不已。而且我还应该感谢他,他对艺术的执着态度毫无疑问地增强了我对文学艺术的信念。

  除了见识到姜文的较真,我也知道,姜文对女人并不了解很多,尤其不了解女人身上偶现的一种下意识心理,那是从夏娃身上沿续至今的遗传密码,男人们会把这看作病态,而女人们处之泰然。

  过了不久,姜文工作室的徐顺利给我打电话,说姜文多年来有一些精彩的构思,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汇聚口。看了我的短篇小说《天鹅绒》后,一下子把这些艺术构思都联起来了。所以他们想买《天鹅绒》。

  我想,我的女友们都说姜文好,既然他那么好,我送给他也无妨。于是我对徐顺利说,买什么?送给姜文。

  后来就听说姜文开拍了。从开拍到放映,听说姜文经历了一些风风雨雨。其实这些都是必定要经历的,阳光总在风雨之后嘛!

  我去北京的次数很少,从出生到现在总共四回。一次游玩,一次开会,一次去看朋友,还有一次是到姜文的工作室去。最早去的那次是一九九六年的秋天,我与原来单位的主要领导闹翻,一气之下扔掉工作回家了。弟弟为了让我开心,就陪我去了北京。我从此对北京的红心萝卜念念不忘。

  我以为北京有两样好东西,一样是德胜门张老疯子的旧书摊,一样就是红心萝卜。老疯子的旧书摊早在一九五四年就被北京公安局取缔了。传奇的张老疯子,传奇的旧书摊,可惜多情总被无情误,无缘见到。但是红心萝卜我可以得到。

  于是,当姜文想送我一样礼物时,我要了北京的萝卜。不要多,三根就够了。但是我至今也没有拿到姜文的三根萝卜。

  我记得很久前看《芙蓉镇》,看到姜文在清晨沉寂无人的大街上扫地,扫着扫着,扫帚越来越轻,突然之间,扫地的动作变成了轻快的舞步,梦想穿过现实来到我们面前,带着我们的心脱离无比沉重的生活,飞升到一个宗教一样恬静神圣的地方。

  我对这一幕十分着迷,曾经模仿着跳起这种舞步。我承认我学得不是那么回事,但我已经感受到了某一种忘却的艺术,或者说是升华的艺术,感受到一个好演员所具有的稚拙、纯真和耐心。当我后来见到姜文时,我好像觉得他刚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跳完舞回来,放下扫帚,看到面前这么多似曾相识的面孔,一时间无法适应。

  除了三根萝卜,还想看一次他这样的跳舞。

  到了《阳光灿烂的日子》时,我又看到了姜文的稚拙、纯真和耐心。他堂而皇之地开展了一场介于成年和少年之间的游戏。他的幽默,时不时地闪现着恶作剧的味道,是他少年心情的流露。这同样让人无比着迷。

  但《阳光灿烂的日子》给我们传达的信息不仅仅限于这些东西,它是单纯的,同样也是复杂的,就像王朔的原作一样,单纯而复杂。说句题外得罪人的话——可惜了王朔,一条好汉,现在搞得这样简单了。

  姜文始终单纯而复杂,对艺术始终抱有宗教式的情感。我这么说好像是姜文隔壁的看着他长大的大妈。但是别人都是这么说的,我这样重复一下不算冒犯姜文。

  什么是宗教?宗教就是缓慢地细腻地耐心地精彩绝伦地进行一场感情释放。可怕的“现代”两个字,把什么都变成了快餐,所以宗教式的情感弥足珍贵。■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现代快报版权所有 版权声明  | 联系方式 | 网管信箱 | 广告服务

苏ICP备10080896号-6 广告热线:96060 版权申明 本网法律顾问:江苏曹骏律师事务所曹骏律师

版权所有 江苏现代快报传媒有限公司 @copyright 2007~2016 xdkb.net corperation.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