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0版:行者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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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5月2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现代快报网
白雪覆盖下的生命断裂

  文/修丽丽

  翻开《雪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净的世界,一切都淹没在雪的寂静和隐忍中。雪里有一个远离尘嚣的温泉客栈。岛村与驹子就相遇在这小小的客栈。按常规,一个温软香艳的故事就要开场了。

  然而,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获奖三年之后自杀在家中的川端康成,却把一个本该缠缠绵绵的故事写得冷冷清清,像风一样自然和不可捉摸。川端的笔触很淡,好像连情节都懒得去设计,然而一种洞破人生的大荒凉,一种属于日本国不知道是亢奋还是颓废的气息,就在这不紧不慢中弥漫开来。

  驹子聪明美丽,有一种冰清玉洁的气质,她从事这样一个职业:艺伎。雪国的艺伎不同于我们印象中的青楼女子,她们平时就住宿家中,被召唤时摇身一变成为艺妓。她们脸抹得很白,衣穿得很艳,吹拉弹唱很是风雅。她们在客栈里陪客人喝酒,围着火盆聊家常,照料男人们的就寝和起床,有时也在旅馆里跟客人一起歇宿。但这一切“进行”得非常自然,让人感到一种家的温馨、宽松和随意。

  驹子从事这样的职业,就有了这职业的一些劣迹,比如酗酒放任,玩世不恭。但她却有着那个职业最为罕见的品质:自尊。这自尊让她的精神很是响亮:独立不羁,有着活泼泼的生命力。她真心地喜欢岛村,“每逢二月就按时到这儿来等”他,在重逢的时候下意识地说今天是分别的“第一百九十九天”,但她从不向岛村提什么过份的要求,这是一个卑微却总是表现出“人”的纯洁、自尊和可爱的人。

  岛村继承了一大笔祖产,终身无衣食之忧;一个自由撰稿人,西方舞蹈的研究者;妻子孩子一个不缺。他对驹子“自然”而冷淡。在他眼里,女人是一些线条、形体、表情、声音——当然这也能引起他的愉悦和怜爱。他看到驹子就喜欢驹子,看到叶子也照样心动。这不是说他滥情,而是因为在他的字库里,使用频率最高的是两个字:徒劳。在万般皆“徒劳”的前提下,所有的价值都被消解,所有的真情都还原为零。岛村活着,像一个零一样活着,从外往里看很圆满,从里往外看是个空壳。这种“空壳”属性就决定了岛村的“爱”带有寄托虚空、浮浪生命的味道。

  《雪国》中另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是叶子。叶子醒目地出现在小说的开头和结尾,在小说中间却很少表现。很少表现却传递出极大的信息量,是作者心灵的又一个隐秘窗口。她美:她的眼睛“尖利而美丽”。她有爱人的能力:常常出没于行男的坟上,对岛村的暗恋也显而易见。她怪诞:平时内敛压抑,入浴前却放声歌唱,唱的又总是那人儿上坟的哀歌。她是无边雪野里一组“紧张”而尖锐的颤音,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她的出现使这本节奏舒徐的书有了一些张驰和凹凸。在小说的结尾,叶子真的完成了她的使命:从燃烧着的楼上坠落身亡,“驹子发出疯狂的叫喊”,岛村“站稳了脚跟,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就像淡淡的开头一样,《雪国》就这样淡淡地拉上了帷幕。至此,一切的有化成了一切的无,一切的未垮化成了一切的已垮。叶子垮了,驹子垮了,岛村本来就是垮的。什么都垮了,连银河都倾落下来,一种寂灭、辽远、哀伤像烟一样升腾,变成一种格调一种氛围停留在人的心上。

  作者用一个看上去几乎是漫不经心的故事,演绎了在感情“白雪”覆盖下生命之链悄然断裂的过程,传达出所谓“樱花精神”——从樱花的易开易落,感叹人生短促,因此追求一种超越生命的简淡、喑哑而清远的风格——在这个意义上,川端康成确实出色地“表现了日本人的精神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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