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多电影节垂青的《桃姐》即将上映。很少有电影，像这部电影一样，需要了解演员生平，才能理解刚好，感喟刚好。要知道，对于一部电影来说，演员总得设法隐形，淡化自己剧中人以外的存在感。《桃姐》却恰恰相反，必须要在梳理过叶德娴生平故事后，才真正懂得这部电影。

  而当我们借着这个契机，将她细细打量，却发现，那里面，有倔强、有凄凉、有盛放，却也有不圆满。

  叶德娴生于1947年12月25日，母亲是细姨（妾）。少女时代，她当过化妆小姐、机场地勤，后来，和朋友到歌厅消遣，歌唱天赋被发现，成为歌手及演员。她演艺生涯光彩夺目，个人生活却并不丰满平顺，她婚姻失败。子女长大后去了国外，也难得和她见面。她常年独来独往，经常给周刊拍到独自用餐、购物的照片。最凄凉的是她对自己的认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有些人根本不适合有下一代”，“每个人都有他的世界，我不可以把我的生活模式加在他身上，也不可以对我有要求。”她也感慨：“不止男女之间，甚至任何关系，包括兄弟姐妹、子女，我觉得都太脆弱，我只知道要对自己好，一个人生活更好，有朝一日我过世，也不需要子女奔丧。”

  但她的生活中，也不全是孤寒、凄冷。1982年，为无线拍《猎鹰》，她开始和刘德华合作。几次合作，培育出深厚情谊，她和刘德华索性认作母子。香港电台请叶德娴为获得最佳男歌手奖的刘德华颁奖，刘德华喊她“阿妈”；为刘德华的演唱会当嘉宾，她和刘德华合唱《赤子》，唱完，刘德华紧紧地拥抱着她，向所有的歌迷说：“她不是我的嘉宾，因为她和我是一家人。”

  《桃姐》是由刘德华投资。导演许鞍华筹不到钱，最后只好找到刘德华，刘德华应下，因为感念许鞍华当年对自己的提拔，另一层原因，或许是因为叶德娴，甘国亮说：“明知这部戏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都肯拍。”

  知道这些，《桃姐》中那些暧昧难言的部分，才渐渐明晰起来，电影中，她扮演仆人，刘德华扮演少爷，他们执意地将这种关系延续到了新时代，她从不上桌吃饭，不和少爷“同口”，但在内心深处，那更像是一种超过爱情的爱情，超越亲情的亲情。而现实中她与刘德华的关系，与电影中角色的关系，出现了奇妙的互文，她不是仆佣，却有可能是另一个桃姐，刘德华是她在现实中的Roger。她的出演，进一步混淆了《桃姐》和现实的边界，她是在演桃姐，还是在演她？

  这才是整部电影最让人感喟之处，是作为2011年最好的几部电影之一的《桃姐》撼动人心之处，我们在他人的人生里，只是旁观，在他人的创痛中，获得的却是审美，这也是那些被审看者的命运，近处的痛，却是远处的光，千疮百孔之身心，在远处看来，仍和星一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