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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上一篇 2011年9月28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我拒绝了和前妻重归于好

  [内容简介]

  三十来岁的赵小提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京男人,心高气傲的他既不肯走仕途,又不肯游商海,宁愿逍遥自在地混日子。独立好强的茉莉与赵小提离婚后只身前往美国打拼。赵小提偶然邂逅了北漂女孩姚睫,两个人在交往中互生情愫。赵小提拒绝了与茉莉重归于好的机会,姚睫却也突然消失了。孑然一身的赵小提鼓足勇气去实现自己开咖啡馆的梦想,无奈天不遂人愿。一蹶不振的他干脆做起了隐士……

  [上期回顾]

  我的前妻茉莉突然回来了,让我去见她的姥爷办理遗嘱的事情,姥爷临终前让我和茉莉好好过。办完姥爷的丧事后茉莉和我一起吃了顿饭。

  茉莉的话仍源源不断地钻进我的耳朵里:“这两天我一直在犹豫,应不应该把心里想的事儿告诉你……不过那天,姥爷的话让我下了决心——他不是让咱们‘好好过’吗?过去我没好好过,现在我必须要补救一次……就像我当初要是不出国,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现在我要是不说,一样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叹了口气,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几年前,刚一下飞机就后悔了。不过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只是舍不得你,对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不适应罢了。但后来,那边的生活上了正轨,工作也越来越好了,我的后悔反倒越来越强烈了。有人说,人要等过了30才明白生活里图的是什么。而让我后悔得再也受不了的,居然是库斯先生。他向我求婚的时候,说准备把职务辞了,把公司的股权也转让给别人,买一套乡下的小房子和我在那儿混日子混到老。我当时真是惊呆了,问他:你折腾了这么多年,就图这个啊?他说:是啊,就图这个。工作是为了实现价值,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晒着太阳混日子。也许我再老点儿,也会想混日子,可我希望陪着我混日子的人不是他——是你。”

  “可是我已经……”“别拿姚睫来搪塞我。”茉莉说,“我问过她了,你们不是一对儿。”我只好抬起眼睛,直视我的前老婆:“好吧,那你有什么好建议?”“跟我去美国,或者我回中国,这都无所谓……只要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好么?”我僵直地和茉莉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说:“不。”

  说完这话,我以为茉莉会再次哭起来,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靠到椅子上,闭了许久的眼睛,然后睁开眼睛问我:“因为你喜欢姚睫,对吗?”我重新凝视茉莉,慢慢说:“我的确喜欢她,可我不会跟她在一块儿。我已经不想和任何人在一块儿了。”“为什么?”

  突然之间,我也有了掏心窝子的冲动。那些每次见到姚睫都会想到的事情,我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茉莉:“你们都说我是个好人,那我就姑且认了,按照这个荣誉称号说下去吧……我确实在乎你,现在也在乎姚睫,我在乎我喜欢的任何一个人。可是因为在乎,我有点儿不堪重负了。我既怕伤了你们,又怕让你们失望,而我天生就是会让人失望的。咱们且不说挣钱养家这些俗务,就说精神层面吧——一个本来和我素不相识的人,她的生活突然就和我息息相关了,我得负担她的喜怒哀乐、伤春悲秋、美好理想、残酷现实……这让我觉得可怕。我顾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哪儿还有本事去顾别人?而且我有资格让别人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吗?我可没那么恬不知耻。为什么有的动物永远离群索居——老虎豹子什么的?它们不是不喜欢同类,它们只是把同类看得太重,以至于自己无法负担了。”

  茉莉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我:“我从来没看出你是这么想的。”“以前没这样,那是因为我少不更事。”我继续坦白,“是咱俩的婚姻让我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当然也不能全怪你。也许是随着岁数越来越大,我就懦弱了。不过我虽庸庸碌碌,但也有我的追求。”

  “说给我听听。”“那就是:不当一个俗人。听着简单可是中国那么多人没几个能做到的。我孤身一人可以活得身轻如燕,当人人都在钻钱眼儿的时候我可以去钻别的眼儿……有人可能会把我当成一条蛔虫,可我觉得蛔虫也比财迷心窍强点儿。”

  那天晚上,我和茉莉一边絮絮叨叨地谈着人生,一边又要了两瓶红酒。直到服务员走过来告诉我们,他们要打烊了。我们结了账,从饭店出来,“地铁二环”已是一派华灯初上的景色。我和茉莉都两腿发软,相互搀扶着往城市的最中心走去。这一路走来,茉莉一直挽着我的手,傻笑着。到了大会堂门口,她干脆说:“脚疼。”然后就脱了高跟鞋,赤脚在地上走,两只鞋在半空中甩来甩去。

  茉莉突然抱住了我。我感到她的脸埋在我的肩膀上,一只腿轻巧地翘了起来,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我身上。除了没嘴对嘴,我们的姿势像极了二战结束后的那一记“世纪之吻”。他们是露水情缘,我们是离散夫妻,但这一抱之后,大家都要天各一方。

  那晚一直晃荡到洒水车开过,我们才返回新侨饭店门口取车。回去的路上,茉莉已经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揉了会儿脚,穿上高跟鞋。车停在她姥爷旧宅门口的时候,她彻底恢复了端庄、冷静的姿态,笑笑对我说:“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走好。”我说,顿了顿,又问,“你会怎么过?”“一个人照样能好好过,接着奋斗呗,为美国人民多做点儿贡献。也幸亏你不想和我在一块儿了,否则我可能到头来又会后悔放弃工作了。”“美国人民应该感谢我。”“你呢,打算干点儿什么?”

  我惭愧地叹了口气:“原先说的咖啡馆一直也没开起来,要不我先干干这个?”“你不提我都忘了。”“可惜多半会亏本。”“好歹本钱不是你挣的,亏了就亏了,先干起来就好。还准备用我的名字命名?”“对,茉莉咖啡馆,挺好听的。”“让人心里暖洋洋的。”茉莉笑道,“好像我和北京还有联系似的。”“本来就有嘛。”

  终于,当我们周围的空气变得舒缓、清澈的时候,茉莉拉开了车门:“得走了。”“这次真走了?”“讨厌,说得跟我粘着你似的。”她打了我一下,然后说:“赵小提,你好好过。”“你也好好过。”

  我看着茉莉走进院落深处,忽然感到那扇院门犹如国界般不可逾越。茉莉所到之处,对我而言已经是异乡了。

  令人惊异的是我明明在和茉莉道别,却也在当天晚上和姚睫失去了联系。虽然能够大致猜测到个中缘由,但光看这个结果,仍然会让人感叹命运的奇妙。生活里总是藏着隐秘的、遥相呼应的因素,简直像一场被设计好的戏,别人都看过剧本,只有你是不明就里的“本色演员”。

  在此后的一年多里,我发扬了难能可贵的、对我本人来说简直是奇迹的实干精神,把“茉莉咖啡馆”开了起来。这毕竟是我答应了茉莉的事情。我说干就干,迅速在北太平庄附近的一条胡同里租了一间门面房。

  房主是一个退休的会计师,尽管一再声称“不在乎那两个小钱”,但还是把价钱一口咬定每年12万,而且还要一次付清。咖啡馆开张的时候,倒是声势浩大。甭管关系好不好,我把以前的同学朋友全都请了过来,招待他们白吃白喝了一顿。

  托了一些狐朋狗友的福,头一段时间生意还算不错。我虽然并不精通咖啡的门道,但还是恪守了起码的职业道德,决不用“雀巢”的速溶产品冒充“哥伦比亚”来骗人。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些已经在后海喝高了的路人嗅着香味儿进来歇歇脚。另外一些顾客,就是师范大学的学生了。

  然而,咖啡馆的生意只好了不到半年,随即急转直下。当入不敷出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天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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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快报 好书快读 A29 我拒绝了和前妻重归于好 戎丹妍 2011-9-28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