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嘉靖皇帝是明代历史上最具争议的皇帝，有人把他排在明太祖朱元璋之后，称他是明代第二位有作为的皇帝，有人却说他是昏君、暴君。严嵩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奸臣，后世文人把他描写得一无是处，但几百年来历史学家们一直质疑，说他不是奸臣。这对是非君臣到底是怎么回事？严嵩何以成了臭名昭著的奸臣？按徐阶给严嵩罗织的罪行，杀十次头都不为过，为何他仅仅只是被削职回家？严嵩死后半年嘉靖皇帝才知道，随后他就误食丹药而亡，这么巧？

  [上期回顾]

  广东乡试出现舞弊大案，上百学子联名上书，状告主考官。事情闹到京城，嘉靖派严嵩前去处理。

  明朝乡试三年一届，全国同步进行，多少莘莘学子望穿双眼！按照惯例，如果什么地方出现了舞弊，那么该地的考试就作废，但不补试，算是弃权，想考的就只有等三年以后再考了。严嵩日夜兼程来到广东，一下就被学子们围住了。他们推举了三个人作为代表，向严嵩提出自己的抗议：一、强烈要求严惩余光、王本、陆金等相关人员；二、强烈要求严惩行贿的当事人；三、请求朝廷给自己一个补考的机会。

  望着群情激愤的学子们，严嵩心里相当不平静。他二十五岁参加科考，以他的成绩，本应名列前茅，但因为官场黑暗，他仅中了个二甲二名。现在，学子们因为贪官的劣行而使几年的希望化为泡影，严嵩有什么不能理解大家的呀！

  严嵩首先提审被告巡按御使、主考余光：“余光，本官这里有数十学子的联名告状信，告你科场作弊，公开贩卖功名，一万两银子为乡试第一名，八千两银子为乡试第二名，可有此事？”余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人，下官一时糊涂，还请大人网开一面，给下官留一条活路。”严嵩说：“好，余光，你的认罪态度很好，本官会酌情处理的。下去后好好想一想，把受贿经过、行贿人都交代清楚。唯有如此，你才有一条活路。”严嵩的话外之音余光听出来了：严嵩恨贪官，恨那些为富不仁投机钻营的行贿者。只有把那些行贿者举报出来，让他们分担一些自己的罪行，自己才有一条活路。于是，他一个劲地说：“我一定如实交代，一事不漏地全部交代。”

  余光被带下去了。严嵩又令人将王本带了上来，问：“王本，你可知罪？这些举报信上说，余光曾拉你一起参与作弊。”王本听了，立即自豪地说：“确有其事。但下官食君禄报君恩，因而严词拒绝了。”严嵩语气平和，但冰冷得却像一把尖刀，直刺王本：“也就是说余光作弊你是一清二楚的，他将犯罪事实已经摆到你面前了，你根本就不用以下犯上地去查，是不是？但你劝阻过余光吗？”王本一下由自豪变为尴尬。严嵩道：“本官可以谅解你是个好好先生，可谁来谅解那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你虽然没有参与作弊，但也没有劝阻过余光，事后又不向朝廷举报，致使学子闹事，造成极坏影响。本官将你官降一级，罚俸三个月，你服不服？”

  王本被带下去后，陆金被带到了严嵩的面前。陆金是夏言的门生，他深知夏言对严嵩的态度，觉得自己没有参与舞弊，也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严嵩手里，严嵩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倒是自己如果能给严嵩难堪，夏言一高兴，自己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因而他对严嵩的审问就显得不阴不阳。当严嵩问他知不知罪时，他傲慢地回答说：“下官不知身犯何罪。”

  严嵩说：“有学子告你，说余光贿卖考题时就曾向你写过检举信，你为何不及时劝阻余光，致使事情发展到今天？”陆金说：“下官是副主考，只管考试的事情，不管其他。”严嵩拉长了脸：“这么说你是不想悔悟了？”陆金鄙夷地说：“下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需要悔悟，请大人明示！”严嵩开始对陆金还比较客气，见他如此无礼，忍无可忍，他拿出尚方宝剑，喝道：“陆金，本官有皇上的尚方宝剑在此，跪下！”陆金就软腿了，他一下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下，跪在那里，不敢吱声。严嵩气愤地说：“陆金，鉴于你态度恶劣，不老实回答本官的问题，本官就以学子的举报信为依据，先革去你的功名顶戴，回去等参吧！”说完，令人摘下了陆金的官帽，将他赶了出去。

  王本和陆金觉得自己没有参与舞弊，都觉得严嵩对自己处罚过重，因而愤愤不平。陆金被收在监中，就暗中写了一封信向夏言求助。

  却说严嵩回到京城，将自己对余光、王本和陆金的处理意见写成奏折准备上奏。严世蕃见严嵩的心情很不好，就很关切地问了一些情况。当得知严嵩对王本和陆金的处理意见相差太大时，严世蕃说：“爹爹，不是孩儿多嘴，这个奏折白写。”原来，嘉靖皇帝除了特别重大和他感兴趣的事他会亲自处理一下外，一般事情都会交给夏言处理。而如果是夏言处理，吃亏的肯定是严嵩。

  于是严世蕃出了个主意，让严嵩直接参夏言一本，这样嘉靖皇帝就会亲自处理乡试案，只有嘉靖皇帝亲自处理，严嵩才有机会说话。严嵩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个独眼儿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已是一个成人，再也不是孩子了。于是严嵩让严世蕃重新起草奏折，先参夏言，说他纵使党朋，科考舞弊，难辞其咎，然后才细述了自己查案的处理意见。

  果然，嘉靖皇帝看了严嵩的奏折，就亲自审问。他问严嵩：“严爱卿，广东乡试案跟夏爱卿有何关联，何以他要难辞其咎？”严嵩说：“陆金倚仗夏言这个后台，不但藐视微臣，还当着众学子的面宣称，看谁敢把他怎么样！夏言也已对陆金作出承诺，保证他平安无事。所以，陆金之可恶，实乃夏言之可恶。如今天下学子拭目以待，请皇上严惩夏言。”

  夏言早就忍不住了，严嵩的话音一落，他就反击：“皇上，微臣也正要参劾礼部尚书严嵩。”嘉靖皇帝惊讶地看着夏言：“夏爱卿，严爱卿他又怎么啦？”夏言道：“臣参劾严嵩心术奸诈，见识浅陋。广东乡试，巡按御使余光目无王法，造成科考舞弊大案，受到制裁罪有应得。但学正王本、布政使陆金等人并未参与此案，只因他们直言顶撞了办案的礼部尚书严嵩几句，严嵩不仅当场像泼妇骂街一样，言行污秽，还挟私报复，捏造罪名，将他们一一下到大牢，造成一大冤案。”

  嘉靖皇帝转向严嵩：“严爱卿，夏爱卿所言，你怎么解释？”严嵩说：“微臣刚才说了，夏言已经对陆金承诺，保证他平安无事。他给微臣捏造罪名，就是为了达到开脱陆金的目的。”嘉靖皇帝：“夏爱卿对陆金作了承诺，你怎么知道？”严嵩：“夏言对送信之人作出了承诺，此事满朝文武，无人不知。”

  嘉靖皇帝的脸色难看了：“夏爱卿，此事当真？”夏言：“他血口喷人！”严嵩质问夏言：“夏言，我问你，你又没有到过广东，你凭什么说我言行污秽、泼妇骂街？”夏言：“本相虽然不在现场，但受害人的诉状在此，还有许多人能够作证。皇上，这是受害官员的诉状，请皇上御览。”

  太监将折子转给嘉靖皇帝，嘉靖皇帝随便翻了几下，说：“这跟严爱卿所奏的并无二样嘛。乡试科考，国家大事，王本、陆金虽然没有参与收贿作弊，但他们熟视无睹，任由余光胡作非为，事后又不举报，若不是学子告状，此事如何得了！朕生平最恨的就是这样的人，严爱卿将他们罪加一等，从重处罚实属应当，有何不妥？朕对严爱卿所奏照准。”

  夏言急忙说：“皇上，王本、陆金同案同性质，处罚何以相去甚远！”嘉靖皇帝的脸色极为难看：“这要问你自己了。科考舞弊本已可恶，竟还勾结朝中大臣，藐视上官。朕不将他杀头，已经够从轻处理了。”

  夏言在朝中的权力是绝对的，此次受到严嵩的打击，颜面扫地，心里十分气恼。严嵩深知，在目前情况下自己是斗不过夏言的，他将自己缩在龟壳里，小心翼翼地向前爬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