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good;good,川剧!”2010年3月4日,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精彩的川剧折子戏《贵妃醉酒》正在这里上演。舞台上,只见“贵妃”水袖长舞,玉扇遮面,时而低沉、时而委婉的唱腔更是余音绕梁,10多分钟的表演竟引来一次次潮水般的掌声,第一次欣赏川剧的悉尼观众完全被来自熊猫故乡的古老艺术所征服。然而,更让观众意想不到的是,卸妆之后登台致谢的“贵妃”竟是一位男演员!
1岁娃娃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字正腔圆
胡玉辉是四川乐山市川剧团的一位普通演员。52年前,胡玉辉刚出生,父亲就因历史问题而失去工作。胡玉辉1岁多时,由于家中太穷,父母不得不将一个女儿送给了别人!这天晚上,看见妈妈杨玉华一直暗暗抹泪。胡玉辉虽然才蹒跚学步,但他一摇一晃走到妈妈面前说:“妈妈不哭,妈妈听我唱首歌好不好?”接着,他便字正腔圆地唱起了儿歌《我爱北京天安门》。杨玉华一愣,原来她在教几个大孩子唱这首歌时竟被胡玉辉学会了!
17岁时,胡玉辉被荣昌县川剧团录取了,然而父亲却因为儿子自作主张而大发雷霆,并声称和他断绝父子关系。1976年,剧团要排演现代折子戏《红云岗》和《审椅子》,领导有意安排年轻演员担纲主演。可还在排练时,几个和胡玉辉同时进入剧团的演员因为胆怯,竟纷纷辞演,只有胡玉辉坚持了下来。一个多月后,在荣昌县春节汇演上,胡玉辉分别在这两出折子戏中扮演的“方连长”和“民兵排长”获得了空前成功。
1980年春节前,由胡玉辉担纲演出的《梁山伯》在荣昌连续上演了几场,胡玉辉的精彩表演好评如潮。最后一天演出,胡玉辉在观众席上看见了父亲!
演出后,胡玉辉还在后台卸妆,同事跑来对他说:“门外有位老人在等你……”他急忙跑出去,果然在剧场外看见了父亲!4年来,这是胡玉辉和父亲第一次相见,他发现父亲头上已全是白发!
事业陷入低谷之际收获爱情
胡玉辉和父亲冰释前嫌了,而更让他兴奋的是,他不久后又去成都正式拜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王世泽为师。1986年在四川省青少年振兴川剧调演中,胡玉辉演出的《访友》夺得了二等奖,王世泽提出要把他调到成都。
这年11月,胡玉辉回到荣昌办理调动手续。看见剧团里冷冷清清,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红火,胡玉辉很难受,他决定留下。然而,胡玉辉回到荣昌不辞辛劳赶排了几出川剧大戏准备演出时,川剧团却于1987年初突然被解散了,他在一夜间失去了演出的舞台!随后,胡玉辉被安排去煤气公司工作。
就在胡玉辉最苦闷的时候,有个叫许廷英的女人闯入了他的生活。许廷英是他的中学同学。前几年,许廷英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荣昌县一家雕刻厂担任技术员,但雕刻厂的效益也越来越差,她也面临着下岗。相同的处境让胡玉辉和许廷英仿佛一下子有了很多要说的话题,彼此的心也渐渐靠近。后来,许廷英建议胡玉辉:“你可以把自己的情况写成材料寄给各个川剧团,我就不相信没有伯乐。”在许廷英的帮助下,胡玉辉连夜写好了材料寄往重庆、乐山等地的川剧团。
1988年4月,胡玉辉和许廷英结婚后,正式调入乐山川剧团,先后出演了《柳荫记》、《双驸马》、《孔雀东南飞》、《双血衣》等戏。胡玉辉主演的川剧《打面缸》还被录制成了唱片和磁带发行,《双血衣》则多次在重庆电视台播放。
胡玉辉在艺术上又攀登上了新高峰,家庭生活却面临了很多困难。女儿胡业思出生后,全是妻子独自抚养,他为此内疚不已,多次找到剧团领导,要求将妻子调到乐山,却迟迟没得到解决。有人曾替胡玉辉出主意说:“你是剧团的顶梁柱,要是不把妻子调来,你往后就不排新戏……”可这个想法却遭到了妻子的反对:“做演员就要有戏德,你怎么能因为我的事就不演戏呢?”
1991年,女儿2岁了,胡玉辉用省吃俭用节省下的2万元钱,将妻子和女儿的户口迁到了乐山,结束了夫妇俩牛郎织女般的生活。
反串女角曾被当成“人妖”
1997年6月,乐山市川剧团在重庆上演了大型古装川剧《玉蜻蜓》,胡玉辉原本在剧中扮演男主角,可剧团到了重庆刚演出一场,扮演女主角王志珍的演员就病倒了。剧组上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导演找到胡玉辉,上下打量了半天说:“要不你来演王志珍吧。”见导演一脸焦虑,胡玉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没想到,胡玉辉的第一次反串演出就在重庆引起轰动,竟有年轻小伙捧着鲜花去剧团所住的宾馆找他!
《玉蜻蜓》的成功,让胡玉辉有了新的想法。几年后,他打算在川剧中植入反串表演。胡玉辉就找到了剧团领导说出了这个想法,并开始着手准备。
一个星期后,在剧团的排练厅,他演出的《贵妃醉酒》赢得了满堂喝彩。胡玉辉很兴奋,期盼着正式登台表演的那一天,剧团有位领导却找到他说:“你演杨贵妃,女演员又演什么?”
2006年7月,李玉刚因为反串表演在央视“星光大道”一举成名,剧团的领导看到了报道后终于同意让胡玉辉的《贵妃醉酒》参加剧团的正式演出。自己的工作终于被领导承认,胡玉辉感慨万分。过去几年,为了演好反串角色,他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曾经不止一次,为了挣钱置办演出的道具,胡玉辉只能去酒吧演出,他的女装扮相甚至让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打起了坏主意。一次,在酒吧里,有个老板模样的男人看完胡玉辉表演的《贵妃醉酒》后,从身上摸出1万块钱扔给他,叫胡玉辉陪他过夜。胡玉辉不答应,对方竟要抬手打他:“你不就是个人妖吗,能值多少钱?”
然而,让胡玉辉欣慰的是,妻子和女儿一直很支持他,陪伴他走过了最初几年的风风雨雨。
2009年10月,当新加坡新月摇滚乐队向他发出邀请,希望胡玉辉能带着古老的川剧艺术作为乐队的嘉宾演员时,胡玉辉欣然接受了。10月,胡玉辉就唱着川剧走上了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的舞台。2010年3月,新月摇滚乐队又应邀前往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演出。3月4日,在悉尼歌剧院,胡玉辉表演的川剧折子戏《贵妃醉酒》竟成为了最受观众欢迎的节目,尽管听不懂戏中的唱词,但在特有的川剧锣鼓声伴奏下,胡玉辉男扮女装表演的“杨贵妃”水袖长舞,玉扇遮面,步态微醉,不仅让悉尼的观众过足了戏瘾,更让他们了解和认识了古老川剧艺术所具有的无穷魅力!
今年10月,胡玉辉将应邀去美国旧金山演出,他将在旧金山推出新的反串川剧《在人间》。
张陶 杨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