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F6版:核心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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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2两周年,废墟上竖起 100个“江苏援建”
· 北川老县城遗址
15日起适度开放
· 四川申请
在灾区办全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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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 年 5 月 12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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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两周年,废墟上竖起 100个“江苏援建”
快报记者重访四川地震灾区,触摸震区灾后重建的真实生活
  两年过去,遭受重创的灾区呈现崭新面貌,一座座新城拔地而起,一个个新村焕发活力,一条条道路穿山越水,一张张面庞重舒笑颜。草长莺飞的川西大地和陇南、陕南地区生机盎然。

  两年前的今天,美丽的汶川山崩地裂。这场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广的强烈地震,使8万多同胞遇难,数十万人受伤,数千万人受灾,1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满目疮痍。第一时间的生命大救援过后,重建家园成为中国面临的一场严峻考验。

  两年过去,遭受重创的灾区呈现崭新面貌,一座座新城拔地而起,一个个新村焕发活力,一条条道路穿山越水,一张张面庞重舒笑颜。草长莺飞的川西大地和陇南、陕南地区生机盎然。“现在,走进四川灾区,最漂亮的是农房,最坚固的是学校,最现代的是医院,最满意的是群众。”一名网友的观感集中表达了人们的评价;“这些项目的集中交付,展示的是跨越千里的援建深情,给予的是人民群众的幸福生活,承载的是加快发展的美好希望。”一个重灾市领导在对口援建项目交付仪式上的话语代表了灾区人民的心声。

  日前,快报特派记者重返四川地震灾区,收获了太多的感动、感慨。今天,快报通过一个人、一个心理援助团体,以及一个村庄,用三组镜头,与你共同触摸灾区人民目前的真实生活。

  

  □快报特派记者 赵晨

  汉旺老镇钟楼上的时间依然定格在大地震发生的那一刻

  快报特派记者 赵晨 摄

  孩子们在江苏无锡援建的汉旺镇第二小学上课 新华社

  5月9日上午,细雨蒙蒙,江苏省100个援建项目集中交付仪式在绵竹开发区举行。据了解,这100个项目,分布在汉旺、孝德、剑南等绵竹18个城镇,以及绵竹市区,涉及基础建设、农村建设、城市住房,以及医院、学校等公共服务设施。

  截至目前,江苏省已累计投入援建资金94.6亿元,超过计划数的95%,并将在8月底全部完成对川援建。

  在汉旺,一座新城已在距离老城2公里的地方拔地而起。双向四车道的宽阔马路,一排排兼具川西、苏式建筑风格的居民楼,拥有大面积绿地的市民公园,无不在向世人展示新汉旺的魅力。只有汉旺中学门前,一片片老城废墟的残片拼贴而成的钟楼墙壁,在提醒人们铭记历史。

  在孝德,一条曾经的臭水沟,被来自苏州的援建者打造为“苏州水街”,成为当地集商业、休闲等功能于一体的步行街。粉墙黛瓦、小桥流水的苏州元素,与墙壁上的绵竹年画相得益彰。

  在跑马岭的山脚下,金华镇玄郎村异地重建落成。古色古香的大门内,仿佛一座世外桃源。村民在自家的小楼里,开起了“农家乐”,过上了“山上有银行,山下美家园”的幸福生活。

  在江苏高效农业示范区,来自句容的“草莓大王”王柏生,正带领当地农民种草莓,走上投资少、高科技、高回报的现代农业之路。来自江苏的农业专家,把新型养猪大棚技术带到这里。干净的猪圈、轻松的喂养方式,让当地养猪户“快乐养猪”。

  在绵竹市,能容纳万余人的体育中心、市民文化中心正在紧张建设中。而不远处的绵竹中学,作为江苏省援建的重点项目,3个月前就已投入使用。2000多名师生告别板房,来到环境一流、设施齐全的新校园。

  1

  一名望乡台上的羌族妇女——

  盖好房子,就去外省打工

  刘碧华 快报特派记者 赵晨 摄

  在老北川县城边上,有许多像刘碧华这样的人,他们九死一生,在地震中幸存下来,像石头缝里的小花一样,努力地生活。如果说,从刘碧华那黝黑的脸上能读到三个字的话,那应该是“生命力”。

  望乡台上看北川

  “姑娘,买本地震纪念册吧,10元钱。”39岁的羌族妇女刘碧华,站在盘山公路边上,对着来往的游人说。

  现在的北川地震遗址大门右侧,有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顺着这条路走不到十分钟,就是一个“之”字形拐弯处。2008年5月22日,温家宝总理站在此处,与已成废墟的北川城挥手作别。如今,这里成了北川人回望家园的“望乡台”。刘碧华的摊位就在这里。她身后的山下,就是两年前经历了地震和泥石流的老北川县城。她的摊位上,摆满了与“5·12”有关的画册、图片和光碟。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北川。

  由于北川地震遗址还未对外开放,“望乡台”就成为外地人来北川看遗址的必到之地。在遗址大门处的停车场内,停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车辆。人们在这里下车,徒步登上“望乡台”。

  载有土石的卡车不时从刘碧华的摊位前驶过,空气中弥漫着细细的土尘。像刘碧华这样的摊点,从山下一路上来,随处可见。除了地震纪念品,还有牛角梳之类羌族特色工艺品,甚至有酿好的竹筒米酒、羌寨的熏肉。“你看,我们地震前的北川,山清水秀啊。”刘碧华抓起一本画册,翻开第一页,指给记者看。

  “那个地方,有幼儿园、小学、法院十几个单位,都被震垮的大山埋了。”她指着远处山脚下一片废墟说。北川三面环山,地震时一边山体滑坡,一边山体垮塌,整个县城“被包了饺子”。两年过去了,那片废墟旁边早已青草萋萋。

  “这个是我们县的运输公司。”她又指指近处那栋看上去只有两层的小楼,在一片泥石中,像一座孤岛。“其实它有五层,当时没被震垮,后来泥石流把下面几层埋了。”2008年9月23日,一场大暴雨引发的泥石流,又把早已满目疮痍的北川县城“冲了一道”。

  一位从河北赶来的老者,看到眼前的情景说:“仿佛地震就在昨天。”他告诉记者,自己来四川出差,特地抽出时间来到这里,“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到,到了现场,感受更震撼。”

  心愿:去外省打工

  “来,坐!”刘碧华从摊子下拖出两只板凳,把高一点的留给记者。然后,就和记者聊了起来。

  地震前,刘碧华的家在一个山沟里,离县城十几里远。地震那天,女儿在城里的学校上学,她和老公、80多岁的公公在家。“来得太快了,周围的地都在动,我死死抱住一棵树。”她说,那种情况下,就是孩子、父母在旁边,都没法顾及。

  “我们走了三天三夜,15日到了北川县城。”老公背着公公,她跟在后面,三天没吃一口东西,渴了就喝路上见到的水。

  到了县城,她才知道,哥哥家的两个侄子都不在了。“学校房子塌了,他们被压在里面。”刘碧华的手在头顶上比画了一下,“两人都是15岁,比我还高。要是他们活着,今年就17岁了。”她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但她的泪没流下来。“我家孩子没事!”听到记者的询问,她的脸上又绽放出笑容,语速加快。“县城八九个学校都塌了,就是希望工程小学没塌。”她的女儿上的正是这所学校。“她下半年就满15岁啦。”说到这儿,她一脸欣慰。

  地震过后,刘碧华一家住进了板房。去年9月,由于兴建北川遗址纪念馆,她家的板房被拆除,于是他们就租住在别人的板房里,每月200元,一直到现在。她通过卖纪念品,每天能挣一二十元,老公在附近工地上打零工,有活时七八十元一天。“这几天来的人多一些,生意好一点。”她告诉记者。

  “我家新房就在那边,邓家村!”突然,她指指老北川县城的一面大山。她说,盖新房需要十几万,其中政府补贴2万多,贷款5万。“前不久刚交了3万元。”对于她来说,有了房子,一切就会有希望。

  “你对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愿望?”记者问。“愿望嘛,就是新房子盖好后,老人能自己在家做饭,我就出省打工。”当她得知记者来自江苏时,连忙问:“你们江苏招不招工人?”

  2

  一群心理援助者的坚守——

  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绵竹市孝德镇上由江苏省苏州市援建的安居小区新华社

  这是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心理援助志愿者,共同的目的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两年过后,很多志愿者都走了,但他们还坚守在那里。

  志愿者找到了“组织”

  “你没听说吗?灾区流传‘防火、防盗、防心理医生’的说法。”绵竹心理服务中心的心理咨询师王泫,坐在沙发上对记者说。

  她是一名志愿者,地震后就在当地开展服务。那时她还没毕业,怀着一腔热血来到灾区。可是遇到的情况让她没有料到。

  一次,她在一位灾民家里,准备和她聊聊。灾民一听她的来意,就摆手说:“不要再问我了,算上你,我这一天接待6个心理医生啦!”

  王泫说,当时的“援助”,都是“拉一车人(心理医生),一看有板房区,大家就下车,挨家挨户去‘咨询’”。一批又一批的人来,灾民不得不反复回忆地震的经历。“除了一次次揭开伤口不说,还又在伤口上划了几刀。”

  一次偶然机会,王泫来到中科院心理所绵竹救助站,也就是绵竹心理服务中心的前身。从此开始了“组织化”的志愿服务。

  绵竹心理服务中心是由李连杰壹基金出资,中科院心理所与绵竹教育局联合主办的。门窗上,贴着“儿童行为矫正、网络成瘾、学习问题、人际关系、亲子关系、恋爱情感、婚姻家庭压力管理”等字样。这都是他们的服务范围,这些服务全部免费。

  “心理治疗是长期的。对每个来访者,都要做打‘持久战’的准备。”王泫说,“有时,努力了很长时间,来访者却没什么好转,这是最让人沮丧的。”中心会定期为心理咨询师进行督导,由更高一级的咨询师解决他们心理上的困惑。

  震后的创伤会“潜伏”

  两年了,灾民们的心理恢复得怎么样?“从量上看,关于地震心理援助的来访者,目前并不是很多。”王泫说,他们手头的100个案例,只有10多个是有关地震的。“毕竟,已经两年过去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灾区已经不需要心理援助。咨询师杨乐说,最近她连续接到几个来访者,都是PDST(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一种经历了灾难性事件后最为常见的心理疾病,这种病症持续时间可以是数周、数月乃至数年。

  “有些人的灾后创伤,并非在当时显露,会‘潜伏’一段时间再爆发。”杨乐说,尤其是临近“5·12”地震两周年,这种情况明显增多。据了解,这叫“周年反应”,最常见的就是做梦和痛苦回忆增多,对曾经丧失的亲人、家园甚至重要物品感到悲伤,严重时会出现抑郁,甚至自杀行为。

  “一个地区灾后3-5年内,才是心理问题的高发期。因此心理援助是长期性的。”绵竹心理服务中心的心理督导、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锁朋告诉记者。她是云南人,震后就带着家人来到绵竹,已经“定居”了两年。

  心理咨询师吕蒙蒙,是个来自河南的小伙子,他向记者讲述了一个案例。一个11岁的孩子,地震中目睹了同学的离去。直到现在,他晚上睡梦中,还会突然大喊大叫,双手在空中挥舞。白天上课,他就望着窗外发呆。

  吕蒙蒙带他做沙盘游戏。“沙盘游戏”是一种心理疗法,一个沙盘里全是白沙,旁边是玩具柜,有各式各样的小人、变形金刚、动物、建筑模型等等,来访者挑选自己喜欢的玩具,在沙盘里摆放。心理咨询师则在一旁观察来访者的动作、神态,以及他的“沙盘世界”,来发现他的心理问题。

  “这个孩子选的是房子。”吕蒙蒙对记者说,这意味着他还没有从地震后家园、亲人的丧失中走出来。

  盛老师是绵竹“新家园心理援助站”的志愿者,来自长沙。他和他的同事经常到学校里,带老师和学生做沙盘游戏。通过游戏,“每个人都会把内心世界投射到外界”。盛老师说,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有的孩子还存在问题,比如“会选择表现自闭的栅栏,以及出现塔、十字架等带有祭祀意味的玩具”。

  当地人加入志愿者队伍

  5月7日晚上,绵竹心理服务中心的一楼会客厅里,两个沙发、几把椅子围成一圈,人们坐在一起,锁朋正在主持一场 “我要爱”心理热线员的督导活动。

  “我要爱”心理减压热线,是中科院心理所绵竹工作站于2008年12月成立的一条热线,初衷是为那些在地震中失去亲人、健康的灾民提供一个倾诉的渠道。之所以取名叫“我要爱”,是因为创办者相信,爱能驱散灾难的阴云,重建人们心灵家园。这条热线的接线员,是当地70多名中小学老师,他们都是志愿者。

  绵竹富新学校的小学语文老师梁代君,是最早一批志愿者之一。热线成立之前,他们曾接受过一个月的培训。“刚开始,志愿者很少,基本上天天都往机房跑。”

  让梁代君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求助者打来电话,说自己在地震中失去5个亲人。“一打进来,我就听出她情绪起伏很大,话都说不出,呼吸也有问题,不停地哭。”从此,这位求助者天天打来电话倾诉。

  “有些问题比较严重的,我们让他来进行心理咨询。”经过一年多的心理治疗,这名求助者的情况比较稳定。“但是前一阵玉树地震,她打来电话,说电视的那些惨烈画面又引起回忆。”

  3

  一个川西村庄的涅槃——

  通过“看图识字”来学盖房子

  “村里家家都盖了新房,还开始学城里人的样子装修啦,买小车的人也多了!”村支书高乐华兴奋地对记者说。绵竹市广济镇卧云村,一个位于川西的村庄,在“5·12”地震中,全村房屋几乎全部垮塌。两年来,全村人用希望和汗水,从废墟里建起了一座新村庄。

  村里有个“灾后重建委员会”

  高乐华做了18年村支书,但这两年的工作量,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

  “5·12”地震,全村97%的房屋倒塌。“完了,房子垮了,什么都没有了。”地震过后,村民们垂头丧气。可是,“当从电视上看到全国人民都在支援灾区,就觉得我们不孤独,我们有希望。”高乐华说。

  按照重建政策,当地每户可以得到政府补贴1.6万元,另外还可贷款2万。而卧云村的老百姓,每人还可以得到某基金会资助的5000元。“如果与家里老人一起建房,还可以多得1000元的尊老奖励。”高乐华说。

  灾后,村里还成立了个“灾后重建委员会”,全村16个村民小组,每个小组选2人,再加上村里的干部,一共35人。“我们这个‘班子’还挺大吧?”高乐华开着玩笑说。

  “灾后重建委员会”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指导村民建房。

  地震过后,政府专门制定标准,要求新建房屋的抗震能力必须达到地震设防8度。重建的新房,墙体厚了很多,房子四周还有构造柱,圈梁怎么打、地基挖多深,都有很具体的标准。

  高乐华说,曾有香港的建筑师来到村里,给“委员会”的成员上课。可是,“委员们”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看不懂教材。高乐华他们想了个好办法,“小时候上学,不是有过‘看图识字’吗?我们就把教材内容画成图画,像小学生识字,一看就明白了。”

  乐观的快板大娘

  “陈快板,记者来看你了!”高乐华带记者来到一位村民家中。一位中年妇女,头上扎着一根红头绳,她就是村里有名的“陈快板”陈天艳。

  地震后,村民的情绪很低落。2009年元宵节,为了让大伙儿“乐呵乐呵”,村委会决定自编自导一台联欢会。陈大娘编了个《叙地震》的快板。

  “要不要现场来一段?”说完,她就从屋里拿出自做的“快板”——两个用红绸带系在一起的竹片片。“那个红绸带,是别人结婚用过的,扎起来好看嘛。”

  她一边打快板,一边迈着秧歌步:“2008年,5月12号,突然来了大地震,房屋全倒完,牲口全死光,又无水来又无吃,大人娃娃好可怜。全靠好心人,送来吃和穿,面包饼干方便面,还有矿泉水……我们卧云村,今日在办会,办的啥子会?办的感恩会。”

  “她平时就喜欢唱歌,不管是喂猪还是种田,一个兴头来了,就唱她自己编的调调。”高乐华说,陈大娘的乐观感染了村里很多人,特别是那些灾后悲观的村民,都被她带动得积极了很多。

  “希望孙女能考上清华”

  在村民王清山家中,记者感受到的是一种对生活的信念。记者赶到他家时,他正在旁边的大蒜地里干农活。“今年大蒜贵,蒜薹、蒜头加起来,一亩地能挣四五千元。”而往年只有一两千元。

  王清山59岁,儿子在两年前的地震中,为抢救工友不幸遇难,留下9岁的女儿王晶(化名)。王晶天天看着父亲的遗像,不是哭,就是呆坐在旁边。王清山的女儿在上海打工,他就把王晶送过去,“离开家说不定会好一些”。

  没想到孙女在上海不适应,不到40天就喊着回来,王清山又跑到上海接孙女。“在黄浦江边,她看到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就哭起来了。”回家后,王清山把孙女送到德阳上学。“到德阳后,她的情绪就慢慢稳定了。”

  “我孙女成绩很好,每次回来都拿一个奖状。”家里一面墙上,贴满了奖状。“这个是‘三好生’奖状,那个是运动会跑步第一名,还有游泳第一名……”他把新房阳光最好的房间,留给了孙女,尽管她一个月才回来住一两天。

  王清山喂了三头大水牛,他跟孙女说,“要是你考上清华大学,我就把牛卖了,坐飞机送你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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