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痛下决心，要将妞妞接到身边并安排她上幼儿园与她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我更能体会出，妞妞的外婆、奶奶，在照顾更小的妞妞时所付出的精力，该是多么巨大。

　　照顾妞妞的吃喝拉撒睡是无法回避的琐碎而又重要的生活事件。白天她在幼儿园的时候还好，晚上回家，已经让工作搞得身心疲惫的我感到十分头大。这个时期的妞妞，对我的依赖性很大，活跃好动多话的她有时让我的嘴连吃晚饭的空都没有，我的时间好像全部被她剥夺了。有时不免烦了，非常盼着她能一下子长大，不为别的，只希望她拥有足够的自理能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面对任性捣乱的她，我有时会唠叨一下，说她已经长大了，不要这样、不要那样或者要这样，要那样。

　　而妞妞，却活在她的小孩世界里，依然故我，该笑时笑，该闹时闹。

　　在她满3周岁的时候，回到外婆家与小表妹同处，外婆生怕她动手去打小表妹，先做思想工作：“纤纤妹妹还小，你是姐姐，要爱妹妹。”

　　妞妞的反应令人忍俊不禁，第一时间反驳外婆：“我也小！”

　　3岁6个月大的某天傍晚，我在床边收拾东西，妞妞裹着她的小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刚收拾好的床单被弄得面目全非，我很直接地对她嚷了一句：“你已经长大了，不要那样！”

　　妞妞很快地站到床的一边，靠墙很直地站着，嘴里叫着：“看！我还小！”    我一时懵头懵脑，搞不懂她在干什么。    “我还没长大，我还小！”妞妞又丢给我一句算是解释她在干什么。

　　与墙的高大相比，她当然小了去了。竟然懂得去找对比物来证明自己的“小”， 等我明白过来后，在心里不由得服了她。

　　在妞妞将满3岁9个月的某天晚上，洗完澡后的妞妞在穿衣服，她要自己扣小外衣的纽扣，因为扣眼较紧，不会用劲，最上面的两粒纽扣她扣了许久都没搞定。

　　我把她拉到身边，对她说：“还是妈妈帮你扣上吧，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真的自己会扣纽扣了。”    扣完扣子后，她站在床上愉快地转着圈圈，嘴巴不肯停歇：“妈妈，我长大以后，就会扣纽扣了。” 我用手弄着她因洗澡而濡湿的头发，随口答她：“是的。不过，等你长大了，妈妈也就老了。” 妞妞停止了转圈圈，面对着我，眼神向我脸上看了过来，表情认真，突然说：“妈妈，我不长大，你就不老，是吧？”

　　这句从她那小嘴巴里说出来的、听似简单的假设关联句子让我不相信地呆了呆，面对她清澈的眼光，心被震动了一下，一股别样的滋味由心头涌起。

　　我一时的停顿让她的话又追了过来，小手动了我一下，眼光充满着企盼：“对不对？妈妈。” 我低下头在她脸上“叭”地亲了一口，说：“对，你不长大，妈妈就不老。你是希望妈妈不老是吧？可是，你总是要长大的，妈妈也会变老，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淘气的笑容开始在她的嘴角轻轻漾开：“妈妈，以后你变老了，爸爸也会变老吧？” “是的，爸爸也会变老，和妈妈一样。” “爸爸变老了，会像山羊公公。”妞妞开始笑闹起来，做弯腰驼背的样子，一只小手还摸着下巴做出抚摸胡子的动作。    

　　过完今天，妞妞就满3岁10个月了。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在生活与学习上的表现进步不少，一个月里，我听到妞妞不止一次和妞爸提到“我长大了，妈妈就变老了”的话题，而妞爸对她解释的有关“长大”的定义，无非就是个子长高了，手脚变长了，力气增大了。这些，都是一些生理上的指标，“长大”与“变老”，对于妞妞来说，是两个很抽象的词。

　　长大，是生命的一个过程，需要循序渐进，不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迫不及待起不了作用。妞妞会慢慢地学习长大，我也会慢慢地变老，在这漫漫的时光中，让我就像一个果农等待一棵果树开花、结果般无怨地陪着妞妞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