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救护车接到一项任务，将一位精神病人送到郊外的精神病院。待我将车开到病区，上来了三人。

　　坐在我旁边的叫周德，他告诉我，他是一家小厂的厂长，春天来了，厂里一位职工情绪突然失控，他就赶紧带着病人来医院检查，结果被告知要去精神病院。

　　到了精神病院，周德对医生说，他送来了一个病人，要在这里住院治疗一段时间。那医生问：“这病人闹不闹腾？”周德说：“这阵子在车里还挺安静的，犯病时闹腾得也挺厉害。”医生便叫周德先去办手续，接着叫来两个实习医生，吩咐他们俩去把车上的病人送到病房。

　　两医生来到院子，走到那辆汽车跟前，见汽车驾驶室的后排座位上坐着两个人：里边那个身着西装，白净面皮，文质彬彬的，微合着眼睛注视着前方；坐在外边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穿着一身油渍斑驳的工作服，脸上满是污垢。那小伙子看见医生，两只手冲他们比划着，嘴里哇啦哇啦地怪叫着。两人见是个哑巴病人，冲他胡乱打个手势后，就对坐在里边那人说：“咱们把他送到病房去吧。”那人听了，漠然地瞥了一眼，未加理会。两人见状，便伸手把哑巴拉下车来，示意他跟他们走，哑巴不依，两医生就一人抓起他一条胳膊，拽着他走。见此情景，哑巴勃然大怒，奋力挣扎，冲两个医生又抓又咬。

　　一个医生被哑巴狠狠咬了一口，他忍着痛，双手死死按住哑巴的左臂，冲同伴喊道：“弄不住他了，赶快给他来一针！”那个医生就从大褂兜里掏出一支针管，动作极其敏捷地在哑巴的左臂上扎了一针镇静剂。

　　这时，周德拿着一叠手续单子跑了出来，看到瘫在地上昏昏然的哑巴，他捶胸顿足，指着正在草坪旁悠闲地散步的那个身着西装的人，对两个医生说：“那个人才是病人，你们搞错了！”孙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