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批获救的9名工人表示他们是在巷道的墙壁上“挂”了三天三夜,后来跳到矿车里随水漂流而脱险。
获救的工人说吃巷道里木头柱子上的树皮,喝井下的凉水,才活了下来。
■王家岭透水事故首批9名获救者开口说话
■救护大队长陈永生揭秘解救过程
昨日,一名获救矿工在接受医生急救
陈永生,这是一个让受困者看到希望的名字。4月5日下午,参与救援的山西焦煤集团汾西矿业救护大队大队长陈永生从王家岭煤矿救援地点赶到新闻发布会现场,介绍了他在井下的亲身经历。
他首次披露了被困矿工在地下生存九天之谜:吃松树皮,喝井下凉水。陈永生说,他做救护32年,抢救大小事故七八百次,大的事故抢救过很多,救护过上千人,但王家岭矿难情况之严重,陈永生没有碰到过。
没有想到会有幸存者
陈永生说,所有救护队员既要担负救护的责任,还要管理他们拉来的设备,包括卸用。而前段时间的下雨,给救援工作带来了更大的难度。“到现在,所有人没有洗一个脸,没有洗一次脚,里面白色的衬衣变成了黑色。”陈永生指了指自己已经变了颜色的白衬衣。4日22:00,陈永生接到指挥部的命令后,带着23名救援人员下井救援。“到了井下以后,发现水面后面的工作面有灯光在晃动,我们感到奇迹出现了。”陈永生说。
从水位的高度看,陈永生和其他救援人员没有想到有幸存者,这让大家的心情相当激动。那时,水位离地道有两三米高。看到灯光晃动后,陈永生二话没说,直接跳到了皮划艇,划了过去。“之前,我没有划过皮划艇,说良心话,我也担心会掉到水里去。”陈永生坦言。不过,因为要救人,陈永生没有多想。到工人所在的巷道,陈永生划的时间也不短,他一共划了来回两趟,救了6个人。划到第三趟的时候,陈永生叫上了他的副队长一起划。陈永生介绍说,有一个工人身体太弱,不能动,救援人员只能抬。
皮划艇放气才划进了巷道
昨天,接到指挥部的电话后,陈永生衣服都没有换,就来到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指挥部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现在找到115名幸存者,还有38名,我觉得有奇迹会出现,现在还不是出井的时候,跟我一起下井的兄弟们还在井下,还有一个巷道没有进去。”陈永生表示。在救援首批9位工人的时候,因为水位还是比较高,皮划艇划不过去,救援人员就把皮划艇的气放了放,然后用手撑着巷道的顶端,想办法把皮划艇划过去。一些救护队员还跳到水里,直接进去了,给每人喂了营养液。
被困矿工轮流用矿灯求救
他在井下营救时发现,被困的矿工们集中在一起,轮流用矿灯晃动,得以让救援人员看到他们。到被救援人员救出时,他们的电源有的还很充足。
陈永生说,“我们一见他们,他们首先问的是‘能不能带我们出去’,我说‘我们只要进来,肯定能带你们出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永生的话让这些被困工人看到了希望。他发现,获救人员的精神都很好,只有两个人的身体有点弱,在那里躺着,而其他人看到救援人员后都在那里站着。
“我们救护人员维护好秩序,只能一个一个往皮划艇上走,不能一拥而上,否则出不去。”陈永生表示。
陈永生看到一位获救者的精神不错,就问他吃什么,他说吃巷道里木头柱子上的树皮,薄薄的一层,喝井下的凉水。获救者还拿树皮给救援人员看,说就是吃这些。“他们精神确实保持得相当好。”陈永生说,对他们救援人员来说,也是奇迹。陈永生说,救援人员都不怕苦不怕累。
发布会结束后,陈永生很快离开,继续去参与现场的救助。“井下面还有我们的38位被困工人,最后也会有好的结果。”陈永生表示道。
救援人员讲述营救细节
我说你可以跟我回家了,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4月5日17:50,王家岭矿难的救援工作仍在继续,为了保证救援通道的畅通,所有车辆被禁止通行。随后,记者成功找到了在现场参与救援的救援队员宋进臣,忙碌了一天的他和其他救援队员一样,早已疲惫不堪,但成功救起115名被困矿工的经历,却鼓舞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回忆起不久前营救被困矿工的场景,刚刚被换下休息的救援队员们一个比一个的嗓门高,他们争先恐后向记者介绍着、重复着,生怕记者漏下任何让人兴奋的细节。
“在搜救的过程中,巷道很深的一处平台发现灯光,队员们迅速向灯光靠近,当时,我们中的许多人已经连续作业了七八个小时,累得快趴下了,但一看到灯光,大家都兴奋地大喊。”宋进臣回忆说,一边喊,救援队员一边向灯光靠拢,这时,远处的灯光开始不停晃动,这证明人还活着,大家用尽全力划着皮划艇,巷道里的水被打着像烧开了一样。
救援人员告诉记者,在那处平台,他们先是发现了4名被困矿工,“他们的体力还不错,有的还可以坐起来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黑乎乎的,看上去都一个模样,也分不清谁是谁。”在现场,有被救矿工问救援队员,“你们怎么来的,现在能把我们带出去吗?”救援队员们说,经过一周多的等待,被困矿工们都很虚弱,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个别能说话的都在问我们,有没有带吃的进来。
“有一个山西口音的矿工给我的印象特别深,我对他说你可以跟我回家了,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停地拍自己的脸使自己清醒过来。”救援队员们还告诉记者,许多获救矿工向他们证实,几天来,因为井下没有食物,被困者多是用井下的木头充饥,饮水则是用头盔沉淀井内积水来解决,而因为井内积水太脏,大家也不敢大量饮用,大多也只是润润喉咙再吐出来,实在是渴得受不了才喝一点点。
救援队员还告诉记者,在被救起的被困矿工中他们还发现,每一小组被困人员中总有一两名年龄稍长,有威信的带头人,“带头人应该在工友们被困的这段时间起到主心骨的作用,比如,在安排对方升井的过程中,会有带头人站出来说话,而他们却都在最后一批离开。”“这次救援的成功,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可以说是奇迹中的奇迹了,除了被困工友们的意志都很坚强外,指挥得当应该是胜利的关键。”宋进臣告诉记者,几天来,因为指挥部调试合理,各救援队伍各司其职,在救援过程中从未发生过混乱。
被救矿工讲述求生经历
年长工友怕我冷,把我挤在中间
4月5日12:34,又一辆救护车驶入山西铝厂职工医院。与之前送来的几名获救矿工不同,担架上的这名生还者是脸朝下趴在担架上的,虽然其眼睛上蒙着眼罩,但记者注意到其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带着笑容。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行吗?”跟上担架车,记者握住了对方搭在担架上布满煤灰的手,冰凉。
“嗯,你的手好热,感觉真好,下面可冷了。”这名矿工说。
当天中午,记者采访到了9名第一批被救矿工中的一人赵新全。23岁的赵新全是第一批获救矿工中年龄最小的,脸上也蒙着眼罩,但手脚均活动自如,井下被困一周多,使其嗓子有些沙哑。“家人知道你获救的消息了吗?”记者问。“还没,我现在最想给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的几名工友都被救上来了,你们(救护人员)真了不起。”赵新全说。
在交流中赵新全还告诉记者,被困井下的这些天,因为自己的岁数小,许多年长的工友都很照顾他,“怕我冷,他们把我挤在中间,井下太冷了,有水喝但没有吃的,一直能听到远处有声音,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我们。”随后,记者欲帮赵新全拨通家中的电话,但医务人员称,目前,病人的情绪不可以有太大的波动,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容易引发一些急性病症。之后,记者在准备用相机拍照时,也被现场的工作人员和警卫阻拦,对方表示,考虑到获救和仍被困井下的矿工家属的情绪,他们接上级主管部门指示,暂时不允许媒体对获救矿工进行拍照报道。
大水来袭时,有人利用浮力抓住了巷道的棚顶,有人扒在了墙上,各自自救。
说起危险来时的情形,首批获救的9名工人表示他们是在巷道的墙壁上“挂”了三天三夜,后来跳到矿车里随水漂流而脱险。有些工人说,大水来了后,巷道的水非常深,他们借助水的浮力飘起来抓住巷道的棚顶,利用可抓取的东西,在那里吊了几天;还有工人说,自己把衣服解下来系在巷道棚顶的建筑物上,在那里挂了几天。随着井内水位的下降,出井方向漂来了许多杂物和两辆矿车,他与其他七八名工友一起爬上矿车,逃到巷道的一处没被淹没的作业平台一直坚持到了救援人员的到来。大部分工人有意识地保存矿灯电量,此次营救人员就是看到矿灯光亮才发现被困人员的。其中一名工人一直到被送上了医院病床,脖子上还挂着矿灯。
鲁中晨报 综合
现场直击
“我们坚信他们都还活着”
八天八夜,190多个小时!至5日下午,华晋焦煤王家岭煤矿“3·28”透水矿井共有115名被困工人获救。
国家安监总局局长骆琳评价道:“这次救援创造了两个奇迹,一是被困人员的生命奇迹,一是事故救援的奇迹。”
奇迹背后,有一种信念支撑,多名救援人员这些天先后告诉记者:“我们坚信他们(被困工人)都还活着!”
转机:170个小时
4日22时许,抢险救援指挥部灯火通明。山西省委书记张宝顺、省长王君、国家安监总局局长骆琳围坐在一起,焦急地等待井下消息。
这时,潞安集团矿山救护大队二中队一小队队长郝喜庆坐在井下巷道旁的水泵管上。无意间,他抬头,发现远处水面灯光晃动。“那不是指挥部说的有可能有人生存的工作面吗?”
郝喜庆迅速起身,通过电话报告情况。
22时25分左右,井下一名救援负责人带着这一消息疾步进入指挥部。得知消息,指挥部内所有人员莫不激动异常。继2日下午井下两次传出被困人员生命“信号”以来,这是又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这时,随着排水进度加快,井下水位日渐下降,遭淹没的巷道顶部逐渐露出。
23时左右,经过多次核实,第一批矿山救护队员正式下井搜寻。
不久,消息传来:井下发现9名被困人员!这一刻,现场3000多名救援人员已焦急地等待170多个小时。
见证:115人获救
5日零时许,救援现场凉意十足,但在回风巷井口门外焦急等待的几十名救援人员热血沸腾。
零时28分,井口门骤然打开,四名矿山救护队员抬着一具担架快步走出。担架上躺着一人,戴着眼罩、盖着被子……
第一名被困工人升井!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至1时15分,几十分钟前发现的9名被困工人全部升井。救护队员迅速把他们抬往停在井口的救护车,输盐水,由两名大夫和两名护士专程护送,一路疾驰至山西铝厂职工医院。
奇迹没有终止。5日10时30分左右,更多被困工人升井。4、18、24、35、42、55、64、77、88……升井被困工人数字不断变化。至14时10分许,接连106名被困工人获救。
每一名被困工人出井,都赢得满场掌声。现场许多人红着眼圈,不少人止不住泪水。不过,与前几天焦急的泪水不同,这些泪水带着激动和欣喜。
承诺:“一定把你带出去”
山西焦煤汾西矿业救护大队王根生是第一个找到被困工人的救护队员。
王根生说:“我们坐着皮划艇下去,每个艇上只能坐两个人。由于巷道积水仍深,只能趴在艇上。”
划过巷道,找到9名被困工人后,王根生及其队友们首先试图安慰井下工友。一名被困工人问:“你们能把我们带出去吗?”王根生握着这名工人的手说:“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能把你带出去。”
为了让被困工人尽快升井,救护队员们争分夺秒,忘了饥渴,忘了劳累。
李晨1990年出生,去年11月加入汾西矿业救护队。他4日夜间下井,5日7时30分升井,吃了些东西,再次下井抬人,已记不清井下井上往返了多少趟。他说:“哪能记得清?我们只顾着把人尽快救上来!”
期盼:更多工人获救
从5日凌晨1时20分左右开始,第一名获救工人到达山西铝厂职工医院门口,经过大约200米长走廊,再送入电梯到达三楼,1时24分抵达病房门口,用时大约4分钟。
山西铝厂职工医院院长原天平说:“我们经过几十次计算,医护人员作了预演。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可能缩短时间,让工人接受救治。”
河津市公安交警24小时在救援现场与各参与救治医院之间的道路沿线巡逻,对一些重点路段实施交通管制,全市城乡居民主动为救援车辆让行,确保运送获救人员的“生命通道”安全畅通。
新华社专稿
昨日救援回放
0:28
第一个获救矿工被营救出井,立即被送往医院。在外面等候的人群欢呼雷动,大家纷纷喊“奇迹、奇迹、真是生命的奇迹”。这批被救出井的共有9名矿工,创造了被困170多小时成功获救的生命奇迹。
1:22
离事故地点距离最近的山西铝厂职工医院收治了第一位获救工人。1时43分,收治第二位。2时11分,全部9名人员送抵医院。
2:30
一名被救人员开口说话,称9名人员都是一个工作面的,他告诉护士“在下面很艰苦”,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小便,“因为下面都是脏水,不敢喝太多水”。护士为之补充身体水分。
11:20
4名第二批获救被困人员安全升井,并被送往医院急救。
11:35
第二批受困人员又有5人出井。
11:45
第二批受困人员又有6人出井。出井受困人员数达到24人。
12:00
又有5名被困人员从“升入井人行通道”获救。
12:10
有6人出井,受困人员发现地点在井下辅助运输巷。
12:15
第二批受困人员又有7人出井。
12:36
在王家岭矿“升入井人行通道”出口,6名被困工人成功升井。
12:50
第二批受困人员又有9人出井。
13:15
第二批受困人员又有7人出井。
13:33
获救出井人员上升到88名,救援仍在继续。
14:12
已有105人井下被困工人获救升井。加上凌晨首批9名获救工人,一共114名被困工人成功获救,均被一人一车送往医院治疗。山西省省长王君在现场透露,井下还有38人有生还可能,另外1人情况不明。
15:00
山西王家岭煤矿透水事故抢险救援指挥部召开第十次新闻发布会,新闻发言人刘德政表示,截至此刻,事故井下153名被困人员中已有115人获救。 北京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