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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 年 3 月 31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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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寡妇
  一位守寡多年的母亲,突然犯了心口疼痛的毛病,孝子为她寻医却治不好,直到找了村里的一个“半仙”麻子婆,才找到了病因,而这个病因却跟多年前的一桩情债有关……

  娘突然犯了病

  刘黑是个孝子。父亲去世得早,是守寡的娘一手把他拉扯大的。这些年,农村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可望着娘病怏怏的样子,刘黑生怕娘没享够福就走了,对娘是百般照顾,动不动还对娘说:“娘,您要努力啊,把俺爹的寿数给活回来!”娘听了刘黑这么有孝心的话,总是笑着点头说:“好啊,好啊!”

  可天有不测风云,这天早上起床后,娘突然说她心口犯痛了。刘黑一听娘病了,赶忙要送到医院看医生,可娘说不碍,过会就会好的。但刘黑不由娘,从院子里驾过一辆马车,硬把娘拖到镇卫生院。

  医生看了娘的病,也拿不准是什么症,就让他们先在医院住下来,观察两天再说。听说要住院,娘就拉着刘黑的手,说:“儿啊,娘这病真的不碍,你别乱花钱,带我回去吧。”

  刘黑握着娘的手,坚定地说:“娘,您别心疼钱。您这病,医生一定能治好!”

  听儿子这么一说,娘半天没吭声。刘黑把医生开出的止痛片,喂娘吃下后,娘的病情似乎好了一些。可没过一会,娘的心口又犯痛了,这回娘痛得更加厉害了,眼睛也睁不开,连水也喝不下去。刘黑急了,忙找医生,医生把娘身体又检查了一遍,还是瞧不出老太太为何心口犯痛?便让刘黑再给娘喂止痛片。娘伸手一扬,把刘黑送到面前的止痛片打落在地上,几乎哭着对着刘黑说:“我不看了,我要回去……”

  刘黑也哭着对娘说:“娘啊,你不是答应了我,您要好好活着,还要把俺爹的寿数也活回来,你忘了?”

  娘痛得说不出话,直翻着白眼,嘴里却哭着闹着要回家。折腾了一天一夜,娘心口痛得就没停歇过,人望着也快不行了。医生也没法,开了几服药,让刘黑先带着娘回家再说。刘黑一听,知道娘这病情肯定不轻了,趴在娘的床前,就大哭起来:“娘啊娘,您这回真不陪儿子享福了?”

  麻子婆诊出了症

  听说医生让儿子带她回家,娘心口似乎又好了一些,她对刘黑说:“黑儿啊,娘这病,医生是看不了,说不定村里的麻子婆能瞧好哩!你就莫哭了,娘还没死。”

  经娘这么一提醒,刘黑便抹干了眼泪:是啊,他怎么一急起来,把麻子婆给忘了?

  把娘带回家后,刘黑就匆匆去村里找麻子婆。

  麻子婆,说穿了,也不是什么医生,就是村里的一个半仙。可村里人都信麻子婆能治百病,谁家大人小孩病了,总是先找麻子婆问问,若有什么“妨碍”,按麻子婆指点的办法一盘,这病往往就好了。特别是刘黑的娘,最信麻子婆。

  刘黑到了麻子婆家,麻子婆正坐在门口喝茶。见刘黑来了,放下茶碗说:“这碗茶我要是喝完了,你还不来,我就走亲戚去了。”

  刘黑连忙上前赔着笑说:“是啊,我不是等着麻子婆把茶水喝了,就赶来了。”刘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是一点也不信麻子婆的话。

  麻子婆看了一眼刘黑,起身往屋里走,一边问:“你娘医院看不好,你才想到找我吧?”

  “不是不是,我娘就不想在医院住,要回来找麻子婆瞧。”刘黑赶在后面说,就跟着麻子婆进到屋里。

  麻子婆来到她给人看病的“香房”里,在一张藤椅上坐下来,闭着眼睛就不再说话。刘黑退到一边也不敢做声,他知道,麻子婆这是在“过阴”,到阴间那边查事去了。

  麻子婆嘴里“嘀嘀咕咕”地开始念叨什么,刘黑一句也没听清。过了一会,麻子婆突然一个惊诧,睁开了眼睛。刘黑明白麻子婆去阴间把事儿查清楚了,便赶紧问:“麻子婆,我娘这心口咋犯痛了?”

  麻子婆长长叹了一口气,却不明白地说:“这个死长生,他咋找你娘要钱来了?”

  刘黑一听,吃惊地问:“你说什么?是长生爹找俺娘要钱?”

  麻子婆点了点头,对刘黑说:“可不是他。我刚才去那边见了他,他说你们家欠他二十块大洋……”

  “二十块大洋?”刘黑简直不敢相信麻子婆说的话,望着她又问:“你……你真的见到长生爹了?”

  “这个死长生,他在那边想盖楼房,装修差钱了,就想起你家欠他的二十块大洋。”麻子婆望着刘黑又问:“你家是不是欠了长生二十块大洋,我怎么没听说过?”

  刘黑没再问下去,拜谢了麻子婆,一边连声地说:“麻子婆,谢谢您啦……”

  欠的是哪门子债

  刘黑回到家里,喝了两碗凉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麻子婆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长生是村里一个老单身汉,按辈分,刘黑要叫他叔。刘黑爹有个远房堂兄弟,打小没爹没娘,十六岁那年,跑去参加了新四军,可就在解放的前一年,得了病回来就死了,是好心的长生一手给料理出去的。可过了没多久,有三个东北人来找他回部队去,在路上遇上了刘黑的爹,听说人死了,那三人便给了二十块大洋,让刘黑爹带给长生。那时,刘黑爹正好看中了他娘,便贪了这钱,送了彩礼,娶回了他娘。这事,刘黑爹直到死那天,才对刘黑说的。

  这些年过去,应该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事,可麻子婆怎么会知道他们家欠了长生二十块大洋?人死了还知道回来讨?这麻子婆难道真的能通阴阳?!刘黑左思右想后,决定这事不能跟娘说。要是娘知道了,她会怎么看死去的爹?

  最后的补偿不算迟

  拿定主意后,刘黑又返回到麻子婆家里。麻子婆一见刘黑又折回来了,便不屑地说:“我还寻思哩,哪有看了病的,得知了病症,就不问个‘方’走了?”

  刘黑赶紧赔礼说:“这……这事我不是不清楚吗?想先回去问问我娘。”

  “你问你娘了?”麻子婆问。

  刘黑说:“问了。俺娘差我来求‘方’来了。”

  “看来,你家还真欠了长生二十块大洋!”麻子婆便笑了一下,说:“算了,看在你娘平时和我好的份上,我不为难你。这死长生,没儿没女,也怪可怜的,只好自己动手起了个房子。清明节也快来了,你呀,就给他把个门面整起来。这人呀,活着是个脸面,死后就是个碑面。”

  “什么?你让我给他竖墓碑?”刘黑一下子跳了起来。按当地的风俗,给死去的人竖墓碑,都是后人对前人孝敬和纪念,是有血缘关系的。若是给外人竖碑,就会得罪了自己祖人,再也得不到他们的庇护。长生是个单身汉,没儿没女,也自然没人给他竖墓碑了。

  看着刘黑有些不愿意,麻子婆便起身要走,一边说:“看来,我这‘方’你不要了,那你就回去吧。”

  望着麻子婆要走开,刘黑赶紧跟在后面问:“麻子婆,看在我娘的份上,你再去和长生爹说说,我另外补偿给他,比如给他烧一百刀纸钱?”

  麻子婆边往外走边说:“哪有这么多废话的。这事你看着办,中不中,就由你定夺了。”说着,麻子婆头也不回地去村里溜达去了。

  从麻子婆家里回来后,刘黑就去了娘的房间。娘的心口还在犯痛,只是没前两天痛得厉害了。看着刘黑回来了,娘就问:“黑儿,麻子婆可瞧出我的病症来了?”

  刘黑点了点头,说:“查出来了。麻子婆说不碍,很快就好了。”

  娘点了点头说:“那好啊。麻子婆给你说了‘方’吧,你就按麻子婆说的‘方’去给我盘盘,我……心口痛啊。”

  “娘……”刘黑欲言又止,可看着娘捂着胸口痛苦的样子,他心一横,为了娘,也不管是否得罪自己祖先,一扭头就去了石料厂,给长生订做了一块墓碑。在清明节,刘黑给长生把墓碑竖了起来,他娘的心口,果真再也不痛了。

  心愿难了

  娘又活了五年。这年,娘真的病倒了,再也起不来了,一口气总在心口悠着,就是咽不下去。

  闻讯后的麻子婆,匆匆地赶到刘黑家里,刘黑娘一见麻子婆,她突然就把手伸过去抓住了她,似乎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麻子婆就对着刘黑娘说:“你安心走吧,我明白你的心事。”刘黑娘就闭着眼睛去了。

  原来,刘黑娘和长生打小就相好,长生也隔三差五去帮刘黑娘家打杂做活,很得她父母欢心,打算过了那个春节,就把他们喜事办了。就在这时,早就看中了刘黑娘的刘黑爹,带着二十块大洋,跑到刘黑娘的娘家求亲。一生没见过这么多钱的两个老人,哪容他们细想,就把女儿让刘黑爹带走了。

  长生再也不娶了,以此捍卫他对刘黑娘的爱!后来,刘黑娘无意中得知刘黑爹那二十块大洋的来历,心里是更加愧对长生,恨死了刘黑爹。长生和刘黑爹先后去世后,刘黑就给他爹竖起墓碑,而长生还是一堆黄土。想来想去,刘黑娘知道这事和儿子说,肯定做不通工作,就找了麻子婆导演了这出戏。

  刘黑把他娘和他爹安葬在一起。送葬这天,麻子婆也去了墓地。见刘黑娘的棺椁慢慢下葬了,麻子婆抬头向前方瞄去,一眼就看到刘黑五年前给长生竖起的那块墓碑。麻子婆心里就酸了:“黑子娘啊,我也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

  那天刘黑娘不肯咽最后一口气,她就是想死后麻子婆能再帮她一回:成全她和长生,葬在一起。麻子婆骗了她。人固有私念,不可贪之;道亦有道,不可为过,她成全了死的,就不能为难活的。若这事真让刘黑这么做了,往后,刘黑在村里又怎么做人?!

  程小成/文 摘编自《上海故事》本报有删节(原题: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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