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坚持走中国特色城镇化道路，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但是不必讳言，今天的小城镇发展还存在着一些现实问题，住建部副部长仇保兴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讲到了这些问题，而著名经济学者、农村发展研究专家冯兴元在与快报记者对话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在规则上要公平

　　现代快报：仇保兴说中国不会赶农民进城，现在不是发展小城镇吗，为什么这样说？

　　冯兴元：农村现在的空心化也很严重，应该城乡协调发展。如果一个国家的社会尽量由基层首先自主组织地方公共产品与服务的提供，上级政府提供辅助性的支持，如果大量教育、卫生设施不是按照行政区来布局，那么人们所欲求的居住地布局应该是分散的。不一定都住在城市中心，欧美不是有一种去城市化发展势头吗，很多人住在城郊，开车个把小时，一栋小洋楼在那儿，多好啊。如果到城郊去，那么休闲娱乐业、采摘业等其他配套服务都能发展。小城镇的发展也很重要，不要说农民一定要进城，也不是一定要农民留在村庄里，让农民自己选择嘛。

　　现代快报：这次用工荒的爆发，也体现了农民在选择居住地问题上的自由性。

　　冯兴元：在规则上要公平，向农民开放各种选择机会。农民在外地一个地方住个一年半载的，就应该有权提出选择哪一个地方作为第一居住地，哪一个地方作为第二居住地。这也是选择自由嘛，而关于纳税，在第一居住地可以申报，并告知第二居住地。现在权力、利益集中在城市中心、城市政府和城市居民，格局有问题。

　　现代快报：您说的公平问题还要通过哪些手段来解决？

　　冯兴元：市场的要素资源配置作用，解决了大部分的公平问题，一小部分问题还要靠政府再分配等手段来解决。市场机会本身看回报率，目前很多沿海工业转移到内地一些次级中心地，也就是小城市和小城镇，很多农民工可以就近打工。区域经济有两种效应，那就是扩散效应和回波效应。沿海工业朝着内地转移，就是一种扩散效应。“回波效应”是指经济活动正在扩张的地点和地区将会从其他地区吸引净人口流入、资本流入和贸易活动，从而加快自身发展，这两种效应同时并存。

　　向城市贫困者提供贷款

　　现代快报：现在农民工的流向分布非常不均衡，大城市的吸引力比较大，小城市缺乏吸引力。

　　冯兴元：城市可以比作俱乐部，这里有一个“最优俱乐部规模”的问题，如果人口集中的话，成本反而下来了，有一个集聚效应，当然如果人口过于集中，那也会有一个拥挤效应。小城市也有它的合理性，有它的好处，交通方面，到一个地方很快就到了，房子也相对便宜，生活便利，南方很多村落和小城镇都连在一起，城乡分不开。尽管很多人还是愿意把房子买在城关镇，但是很难说大城市一定好于小城市。可能从政策层面需要改变的是，让更多的符合条件的大学、中小学、医院不按照行政区来设立，鼓励它们开设到小城市和城郊，形成一种分散的多中心布局。

　　现代快报：仇保兴还提出要避免贫困的城镇化，您怎么看？作为农村发展研究专家，您对农民解决贫困问题有何建议？

　　冯兴元：农村存在大量的隐形失业情况，年纪大的在家，年纪轻的出去打工，也不是每天都出来打工，经济有个结构调整的问题，导致失业大量存在。城市贫困问题还是很严重的，农民工习惯了在城市的生活，愿意留在城市，往往也成了城市贫困群体。这部分不是真正的农民，而是真正的城市居民，不管城市政府承认不承认，法律认可不认可。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很多手段，比如可以首先采取金融手段，可以给这些群体提供微型金融工具贷，如小额信贷，资助小人物创业，还可以采取促进其经商的商业手段，比如在城市的一些拐弯抹角处开辟一些低标准的、看起来仍然比较美观的场所，让他们做生意。首先要承认他们的平等性。农民手里根据规划要变更为建设用地的土地如果可以不经过城市政府自己卖出去，或者通过土地参股、租赁的方法直接参与到经济发展和财富创造过程中来，那么国家利益和其他各方面利益都能照顾到，达致多赢局面，而不是争个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

　　快报记者 刘方志

　　冯兴元

　　

　　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九鼎公共事务研究所研究员，华人哈耶克学会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