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张闾实以台商的身份来到沈阳。坐上出租车，听到了嗓音嘶哑的单田芳在播讲评书《乱世枭雄》，张闾实心里一动，因为书中讲的正是他爷爷的故事。

　　从“东北王”到阶下囚，再到“叛将之后”，中国现代史上煊赫一时的张氏家族如今散布世界各地，甚至互不相识。本刊独家专访张作霖之孙、张学良之侄张闾实，为您揭开张氏家族在几十年间的兴衰谜团，那段纷乱而激荡的历史，到底留给了他们什么呢？

　　张作霖的遗言是什么？

　　1928年6月4日凌晨5点30分，奉天（沈阳）皇姑屯的爆炸巨响，震惊了全世界。北洋军阀政府的末代统治者、“东北王”张作霖重伤，于4个小时后去世，此为“皇姑屯事件”。

　　张作霖临死前留下了什么遗言呢？据张作霖的卫兵温守善回忆，张作霖在被从皇姑屯抬回大帅府的途中一直在问：是谁干的，逮住没有？当得知是日本人时，张作霖狠狠地说了句：“打！”

　　张闾实说，爆炸后，张作霖的喉咙被飞片切断了，小汽车直接开进了寿夫人所在的奉天大帅府小青楼。张闾实听奶奶说，爷爷抬回来后被安置在卧室的床上，一句话没说就死了，并无什么遗言。当时为了封锁消息，除了寿夫人和贴身丫鬟，谁也不许进去。帅府秘不发丧，13天后，张学良才从关内启程回奉天。

　　张闾实生在澳门，长在香港，后到台湾。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望张学良时的情景，张学良经常用“吃完饭有冰淇淋吃”哄孩子们把饭吃完。小孩子并不知道大伯是被软禁的，只知道这个老人对社会的变化没有概念，因为尽管台湾的消费已经变得很贵了，张学良给孩子的红包却20年没变，都只有200元。

　　家族财富的去向之谜

　　民间有种说法，日本侵占沈阳之后，曾公开说希望张家的人能够回到东北接收张家的产业，最终敢于从日军手中拿回财产的，是胆大心细的一介女流——寿夫人。

　　但张闾实说这完全是杜撰，“9·18事变”当晚，奶奶寿夫人在天津度假。根据张学良晚年的口述，与张学良私交甚好的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自己掏钱包装，将帅府里的珍宝财物装满三列火车开到了北京。但是张学良拒收，还告诉本庄繁：要还的话，你应该把东北还给中国。本庄繁只好命令火车返回沈阳。张闾实从家族记忆中得知，一出山海关，日本兵就开始抢夺火车上的财物了，回到沈阳时就只剩下了空车。所以，当时在天津的寿夫人，手上只有她从沈阳去天津度假时所带的很少的盘缠，甚至要靠天津的亲戚接济度日。

　　张家后人的生活怎样

　　张闾实一家后来在台湾始终很低调。作为“叛将之后”，他们的生活也或多或少受到了牵连。进入空军服役的第三天，自以为很隐蔽的他，身份就被发现了，被叫去“政战部”问了很多话，他永远都别想开飞机，因为怕他叛逃，甚至连台湾本岛都不能离开，只能羡慕别人去金门马祖那些悠闲的军营。甚至谈恋爱也受到影响，张闾实本来认识了一个空姐，结果女孩一听他是“叛将之后”，就不答应了。

　　除了“叛将之后”，在台湾还有人把张家人称作“千古罪人”。张闾实的父亲张学俊因为是“叛将之弟”而在台湾遭尽了白眼，找工作时人家说：“你不是张学良的六弟么，还用工作么？”张学俊回家落泪，张闾实看在眼里。他说他们这一房的张家人，没有利用过张学良的名望，完全靠自己打工、做生意、搞旅游，都生活得不错。

　　如今，张家的后人分布在中国台湾、美国、天津、中国香港等世界各地，有些尽管是同母所生，但是由于长久的隔绝而失去了联系，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摘编自《看世界》关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