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王大边的肇事者，开车撞了一个三十多岁衣着时髦的女子，目击者在目睹这起事故时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当时，他完全有时间刹车，然而他就是不减速，直着冲过来，把女子撞倒在地。是情杀还是仇杀？一个叫马达的警察展开了调查，而结局又是什么呢……

　　在一个城市里，连续几天发生这样的事件，而且其中还有人命案，说起来也够严重的了。警局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马达。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瘦削，有力，手上的青筋时时暴突着。

　　最近的一个肇事者叫王大边。在交行大道，他开车撞了一个三十多岁衣着时髦的女子。现场的几个目击者都觉得这起事故有点儿不可思议，当时，他完全有时间刹车，然而他就是不减速，直着冲过来，把女子撞倒在地。

　　审讯室里只有两个人。马达掏出烟，递给王大边一根，结果这男人头也不抬，摆摆手，表示不会抽烟。马达把烟扔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突然对着男人的头就是重重的一拳。“让你抽你就抽！”男人被打了一个趔趄，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桌子上的那根烟，他碰也没碰一下。

　　马达不再理会他，点着烟，自顾自地抽着，然后开始说话：“这些天，犯的全是这种事。上个月两起。这个月，还没过完，就三起了。有个公司的员工，把他的上司，一女的，直接扔到楼下去了。女人当场就成了一摊血。原因其实很简单，为着一个项目的事，两人没谈拢……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情绪失控事件。”马达把一大截烟屁股扔在地上，说：“讲讲吧，你又是为啥?”

　　“没原因，我当时就想撞死她。”男人头也不抬，语气自然而平淡。

　　“总有原因吧。”有时候马达显得特别有耐心：“兴许我可以帮你。”王大边默不作声。

　　嫌疑犯是单身，没有人来看他，他也拒绝向任何人求救。第二天下午，马达提出押送犯人回家看一看，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他把犯人关在屋子里，出去买一瓶酒，几个菜。然后打开犯人的手铐，说：“先吃饭吧。不论如何，今晚得有一个解决。”

　　最初的尴尬很快消失了。在审讯室里寡言少语的王大边其实也是个挺健谈的男人。他们从1992年分房谁也没分到一直聊到如今对社会的种种不满。马达在那一夜几乎把所有的故事都讲出来,可他依然隐瞒了他人生中最辉煌也最惨痛的部分。所以当王大边从窗台上拿来结婚照给他看时，他手上的青筋不由自主地再次跳动起来。其实，那张照片上两人幸福的笑容，马达一推门就发现了。

　　“你知道我开车这么多年，感觉最爽的是哪两回吗?”大边说。

　　“讲吧！还卖什么关子！”

　　“第一回，帮朋友拉人。当时开的是一辆小面包，从盘旋的山道直冲下来，他们都困得打盹儿，我一个人开着音响，听着那些老歌，凉快的风刷刷地刮着，我感觉那个面包车和我的身体，就像一只大鸟从上面直扑下去……”

　　马达看着这只略带醉意的大鸟，问：“第二回呢?”

　　“第二回，就是这回了。其实，我早看见那个女人啦，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踩刹车。后来，我的车就从路口直冲过来，感觉当时自己就像坐在一颗子弹上……”

　　马达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那颗睡意蒙眬的子弹。一瞥眼，他幸福的女人在背后对着自己笑。马达觉得他不可救药，而且还不仅仅是他。马达走过去，拎起一只空酒瓶，直接砸了下去。被砸的人立马清醒了，头上的血顺着脸庞开始往下滴。马达掏出他的枪抵在对方额头上，然后说：“听着！问你一个问题，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枪就崩了你？”

　　凌晨了，马达从楼上走到下面的大街上，鲜红的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那里了。美好的一天。马达对着自己笑了笑，然后向警局走去。

　　摘自2010年2月上半月《百花园》 小黑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