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6日,距离元宵节还有两天,广东省普宁市军埠镇石桥头村的大户杨俊树一家人纷纷从外返回家中团聚。杨家提前购置一批烟花,并开始在自家楼前空地上燃放。这吸引了杨耿彬、杨泽彬这些同村孩子前来观看,可令人想不到的是,烟花弹竟然射进了楼房五层,随即引起了两声惊天爆炸——顿时,杨家整幢楼房的玻璃全部震碎,碎片像离弦之箭扎向受惊的人群,火势也很快蔓延,哭喊声、求救声混成一片……
当天晚上,当地政府宣布这起事故造成了13人死亡。昨日,死亡数字增加到20人,而留院治疗的伤者多达49人。
事发现场
豪宅成“筛子” 豪车散架
昨日上午,太阳逐渐驱散了笼罩在石桥头村的雾气,事故发生后的爆炸和火灾现场才清晰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站在警戒线外,记者看到在发生爆炸的地点——村民杨俊树家门前平地上炸出了一个大坑。
站在距离烟花爆炸点约50米的空旷处,一座村民搭建的窝棚被摧毁后留下了一片废墟,几只小猪留在了这片废墟下,这座窝棚顶上的铁皮已经被掀飞在田地里。而在距离爆炸点更远的荒地上,记者发现了一扇残破的窗子——前天晚上8时的那次爆炸,把它从200米外的墙壁上炸飞最终落在了这里。
杨家大门上方的“瑞安里”三个大字完好无损。站在几十米开外远远望去,杨家七层“豪宅”成为“危楼”,墙面楼面崩裂,一至六楼的墙上布满了裂缝,围栏被炸裂,一根高压线垂落在门前的地面上,门前路边的数棵热带树在爆炸中折断。在杨家大门前方十几米处,记者看到前晚事故的罪魁祸首“十四根礼花炮筒”,横七竖八地倒在现场。
在住宅楼门前的村道边,一溜排开的6辆名贵小轿车被炸得面目全非,最严重的一辆竟烧得只剩下“骨架”。从残破的车牌中可辨认出,数辆小车均为粤、澳门等地的车牌。与住宅楼一路之隔的空地也一片狼藉,许多电线杆被冲击波掀翻,村道边的多株棕榈树也被拦腰截断。
记者在附近走访中发现,爆炸周围500米范围内的村邻也受到殃及,特别是近邻。其中在杨家大楼后方的几家村民的房屋震裂。
心痛一幕
“二十多个人当场被炸飞”
此次事故中,附近村民向记者反映一共听到两次特别大的爆炸声。“头一次(爆炸)声音很大,第二次就更大了,我家4层楼的8个窗户玻璃全都碎了。”在国道324线旁居住的村民杨姨绘声绘色地向记者描绘当时的情景。
正在医院接受输液治疗的伤者杨先生告诉记者,石桥头村主要姓氏为杨。26日晚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杨家要放烟花,于是他也前去凑热闹看烟花。“我到现场时,已经有很多人围在周围看烟花!”杨先生称,事发前已经放了一些,没有出现任何事情,这时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虽然他没有仔细去数,但是他粗略估计了一下现场应该来了不下百人,很多都是十来岁的孩子。
“放烟花时确实有雾,不过一开始大家都很开心,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杨先生说。对后来如何发生烟花爆炸事故,杨先生回忆称,就在烟花放到中间时,突然有一个正在喷火的烟花倾斜倒地,将周围其他的烟花引燃突然发生爆炸。
而在昨天记者的采访中,一名附近村民目击者称,当时他看到烟花突然倾斜着射向杨家大宅的五楼,并发生更强烈的爆炸。“爆炸像打雷一样,地面被震得一颤一颤!离烟花最近的二十多个人当场被炸飞,血肉模糊”。同时,爆炸的冲击波直接将楼房玻璃全部震裂脱落,碎掉的玻璃向雨点一样袭向人群。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哭喊着奔跑,顾不上脚底下的玻璃碎片,还有那些被炸死的尸体。
悲情故事
夫妻痛失两爱子
41岁的杨创意从地上捡起儿子锦明和锦勇小衣服,轻轻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又重新挂在晾衣绳上。妻子黄燕飞看着杨创意,再一次忍不住蹲坐在被炸毁的房屋门前痛哭。在26日晚上的爆炸中,杨创意不仅失去了自己房子,而且同时失去了自己这两个心爱的孩子。“小一点的是老四穿的,大一点是老三穿的”,杨创意共有五个孩子,最大的15岁,最小的4岁。三个孩子去隔壁处看烟花,结果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老大插香去了,最小的老五在我怀中抱着,所以他们两个没事。而另外三个骑着自行车出去看烟花就出事了”,黄燕飞回忆,当天晚上7时多她突然听到一声爆炸,紧接着房顶瓦片掉落,墙裂大缝。她急忙抱着老五跑出屋,并大声喊丈夫不要回屋。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杨创意回头望向屋后的杨家大宅,已燃起大火。“我立即冲了过去,在人群中找到了老三和老四,当时他们头上伤得很严重,已经不能说话”,杨创意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用瘦弱的身躯拖了几米远,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力气。他最终艰难地放弃了老三,抱起老四冲向附近的流沙医院抢救。当他再次跑回现场时,警方已经封锁现场,救护车正一车一车地将伤员送往医院,而他再也没有看到老三锦勇。最终,三个去看烟花的孩子有两个永远没有回来。
“我们没有什么钱,给孩子买鞭炮都买不起,看到大户人家放烟花肯定很高兴了,就跑过去凑热闹”,杨创意觉得对两个死去的孩子很愧疚。杨创意失去的两个孩子杨锦明7岁,上幼儿园大班;杨锦勇10岁,上小学三年级。他们最后才听说,老二15岁的锦松被救护车拉走后,头部受伤正接受治疗。
8岁妹妹躲过一劫
10岁的杨耿彬和12岁的哥哥杨泽彬被安排在15楼的同一个病房,同病房的还有一个12岁的小男孩,他们头上和脚上包裹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渗出血迹。孩子们似乎被前晚的灾难吓坏了,虽然有人前来病房看望他们,但他们不愿多说一句话。杨奶奶称当晚事发前,除了杨耿彬、杨泽彬之外,还有一个他们8岁的妹妹也去了现场。“我们这里有规矩,女孩子不去看烟花,我就把她叫回家了!因此小妹没有受伤。”虽然小孙女逃过一劫,但是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两个受伤的孙子,杨奶奶仍不时地抹泪。“他们的头是被楼顶震落的玻璃扎伤的,而脚上因为没穿鞋逃命时踩到玻璃划伤的”。
事故原因
疑与烟花质量有关
每年正月十五的前几天,对于石桥头来说都很隆重。提前好几天,远在外地的石桥头村人都要赶回老家,举行当地称为“送金花”的仪式——“金花”一般插在神庙香炉左右——送金花的队伍前来时,按风俗燃放鞭炮烟花。
附近村民向记者透露,杨俊树家是石桥头村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中好几个兄弟在外地做大生意,这家人每年都会在村里燃放数十万元的烟花。据村民介绍说,那天晚上,杨俊树在家门前空地上燃放烟花,已经成功燃放了十余个,吸引了周围很多孩子和群众前来观看。而意外的发生,也因为燃放烟花。关于为何烟花会爆炸并引起火灾,村民中间流传的有两个版本:有村民说,燃放烟花时,有一枚烟花迟迟没有发射升空,于是很多人围上去看个究竟。突然,这枚烟花升空,但本可以升空数十米的竟然只发射了差不多两米就落下爆炸,随后引起了旁边堆放烟花的二次爆炸;但当时在现场、现在在普宁市人民医院住院的一名15岁少年告诉记者,当时他看到正在燃放的烟花歪倒。另有村民称,发射歪斜的这枚烟花击断了旁边的高压电线,从而引发了爆炸和火灾。
一名附近的街坊向记者透露,此次燃放的烟花都是直接从厂家买回的,在点火放烟花的时候,厂家的人也在现场,因此发生这么大的爆炸事故,很可能跟烟花质量有关。不过该说法尚未得到有关部门的证实。
最新进展
两名肇事者被刑拘
据普宁市委办公室有关负责人介绍,广东省有关部门已认定此次烟花爆炸事故的原因为非法燃放烟花所致。26日晚19时59分,普宁市军埠镇石桥头村村民杨俊树一家在自家门前约30米处空地非法燃放烟花,引爆家门前堆放的烟花,造成重大爆炸事故。
普宁市委办公室有关负责人说,事故现场26日晚清理出尸体13具,56名受伤者被送往普宁人民医院和华侨医院抢救。至27日上午10时25分,7名重伤者经抢救无效死亡,死亡人数增至20名。在49名受伤者中,病情危重的8名,其中一名10个月大的小孩病情最为严重,爆炸中致其脑外出血,目前正在该医院9楼的ICU病房接受抢救,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病情相对平稳的41名。69名死伤者已有58名核实身份。
在普宁市委办公室提供的事故死亡人员名单中,已查明身份的死者是7男3女,其中包括杨俊树的母亲陈亚霞、五弟杨俊茂、儿媳杨贝贝,杨俊树的邻居杨创意的两个儿子杨锦明、杨锦勇,还有洪锦城、张映鹏、杨楚庆、杨锦民四位石桥头村村民。
涉嫌肇事人员杨俊树及其侄子杨克勤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涉嫌肇事者亲属已先交纳事故处理费用800万元,事故勘查工作仍在进行中。
事故发生后,普宁市抽调57名干部,组成19个善后工作小组,进村入户慰问死者亲属,开展善后和安抚工作。
综合新华社、《广州日报》、《羊城晚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