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残忍的谋杀案，凶手究竟是谁？警察找到了两个疑凶，却找不到他们杀人的证据。凶案究竟该如何侦破……
弱智儿童的父亲被害
7月的骄阳毒烈，烤得大地就像冒火一样，但到了夜里总算凉爽一些，刑警队长吴家瑞睡得正香，突然电话铃声大作，他抓起电话，只听到一个惊惶的声音：“我报案，镇东郊区养鱼池的老板李大明让人杀了，好惨啊……”
这时候是凌晨3点20分，天已经蒙蒙亮了。吴家瑞迅速带人赶去案发现场。报案的人叫胡伟，是小镇工厂的一个车间主任，他是个钓鱼迷，今天是星期六，所以他起了个大早来钓鱼。他和李大明很熟悉，到了鱼池，他看见李大明的家里亮着灯，还以为李大明早早起来了，于是就想过去打个招呼，结果看到李大明死了，所以第一时间报了警。
李大明的家里一片狼藉，一扇窗子的玻璃碎了，李大明趴在地上，脑袋下面是一摊血迹，血迹已经有些凝固，吴家瑞判断李大明已经死了至少两个小时以上。吴家瑞将目光转向墙角，李大明的儿子虎子自顾自玩着，听到有人进来，只是呆呆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蹲在墙边继续自己的游戏。
虎子两岁的时候脑袋受了伤，从那之后就一直痴痴呆呆的，现在虽然九岁了，智力却还停留在两岁的时候。他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地用手比划，除了李大明，没人知道他表达的是什么。
吴家瑞叹了口气，先来到虎子面前，轻声问：“虎子，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你爸爸死了吗？”
虎子呆呆地望着吴家瑞，又转头望向地上的李大明，突然他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随手扔掉手里的玻璃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吴家瑞让手下警员将虎子带走，然后开始勘查现场。凶手应该是砸碎窗子跳进来的，对尸体的检查表明，李大明似乎受过一番酷刑，他的脸上和身上有许多淤青和红肿的伤痕，两条腿被砸断了，致命的一击在后脑，脑骨都塌陷了进去。所有的柜子、抽屉都有被翻过的痕迹，而电话和手机却被砸碎扔在地上。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但是谁会为了钱抢劫李大明呢？李大明的老婆几年前卷了家里的钱跟人跑了，剩下李大明一个人带着他的傻儿子。虽然他弄了个养鱼池，但那是靠贷款搞起来的，而且小镇上有钱人不多，根本就没几个人来钓鱼，他能养活自己和儿子就不错了，怎么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吴家瑞看着地上破烂不堪的电话、手机，心里升起一丝疑惑：凶手并没有伤害虎子，显然知道虎子是个智力只相当于两岁的孩子，知道他不会使用电话和手机，无法报警，对凶手构不成威胁。可是李大明已经被他杀死了，他为什么还要砸碎这些东西？如果说凶手有破坏东西的欲望，那为什么屋里其他的东西都完好呢？
就在这时，吴家瑞的手下小王说：“这个凶手可够狠的，抢劫就抢劫呗，干吗杀人啊？还把李大明打成那样，难道有什么仇恨不成？”
听了这话，吴家瑞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七年前，李大明上山采蘑菇时，无意中目睹了一起凶杀案：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周洪飞在山里亲手杀掉了他的竞争对手。李大明指认了周洪飞。但随后他就遭遇了一起莫名其妙的车祸，虽然侥幸逃得一死，儿子虎子却在车祸中撞坏了脑子。而周洪飞又从省城请了最好的律师辩护，最后竟然只被判了六年。
李大明是个老实人，除了这件事，从没听说他得罪过什么人。如果说有谁想要他的命，那一定是周洪飞。
凶手另有其人？
现场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李大明住的地方离镇子很远，附近没有邻居，凶手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没留下任何可供调查的线索。吴家瑞决定从周洪飞入手。
吴家瑞回到警局，从犯罪档案中调出周洪飞的资料，发现周洪飞一年多之前就已经出狱了，他的建筑公司早已经倒闭，现在住在离本镇九十多公里的丰安县。吴家瑞让手下继续寻找线索，他驱车赶往丰安县。
周洪飞住在一所豪华的大房子里，虽然他的建筑公司垮了，但看起来他现在的生活很不错。听了吴家瑞的来意后，周洪飞伸手在脖子上挠了几下，毫不在乎地说：“探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怎么会杀李大明？难道我在牢里呆了六年还不够吗？你看我像那么蠢的人吗？再说，如果我想杀他，我一年前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其实这也是吴家瑞的疑惑，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他询问周洪飞昨天晚上的行踪。周洪飞犹豫了一下，坦言说：“昨天晚上我叫了个小姐，现在她还在我的床上——如果你想以嫖娼罪处理我的话，我认罚。”
那个小姐证实了周洪飞所说的一切，可吴家瑞本能地感觉到，无论是周洪飞还是小姐都没有说实话。他正想进一步调查时，小王打来电话，兴奋地说他们找到了重要的线索，让他马上赶回去。
原来，小镇上捡垃圾的老头在垃圾箱里发现了一根染血的铁棍，还有一个丝袜头套，他也听说了李大明被杀的事情，于是便通知了警察。铁棍上面的血迹已经证明是李大明的，但是上面没有任何指纹，可是在丝袜头套里面，小王却找到了两根银色的头发。
小镇上的一些不良青年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怪模怪样，其中一个叫四愣子的小伙子染了一头银发。四愣子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才二十三岁已经入狱两次。小王立刻抓捕了四愣子，在他的家里搜出了两万多块现金和一些李大明家里的东西。
小混混被诬陷？
吴家瑞火速赶回小镇，对四愣子进行审讯，审讯过程极其顺利，四愣子面对那些如山铁证，很快便招认了入室抢劫的事实。但他说他并没有杀害李大明。两天前，有人打电话给他，问他想不想赚一笔钱？四愣子刚刚输了一大笔钱，正琢磨着去抢一票呢，于是一口答应下来。昨天晚上，他按那人的要求等在家里，夜里11点半的时候，那人又打来电话，告诉他预付的两万块订金放在一个垃圾箱里。半信半疑的四愣子拿到两万块钱后，为了能够得到另一半报酬，就来到李大明家，砸碎玻璃跳进去。李大明被惊醒，刚爬起来就被四愣子打倒，四愣子按那人的指示，敲断了李大明的两条腿后，抢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又砸碎了电话和手机，因为那个人说他和李大明有深仇大恨，他要让李大明爬着去镇上打电话报警。
在作案的过程中，他只打了虎子两巴掌，让他乖乖地呆在卧室里，虎子就吓得不敢出来，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只是四愣子没有想到，虽然他小心谨慎地抹掉了指纹、脚印等证据，但头套里那两根银发却给警方留下了破案的证据。
交代完这些，四愣子瞪着眼睛说：“我只是想赚点钱罢了，哪里敢杀人啊？我在摘下头套时仔细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头发，肯定是哪个王八蛋故意放进去想陷害我。”
听完四愣子的话，吴家瑞陷入沉思当中。四愣子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罢了，抢劫伤人他敢，让他杀人他可未必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他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吴家瑞再次想到了周洪飞，如果是他设计的这一切就合理了。周洪飞对李大明恨之入骨，但又不敢贸然下手，于是借四愣子的手先打残李大明，等四愣子离开后，他再进屋里慢慢折磨李大明并杀了他。那两根银发也很有可能是他从四愣子家中偷来放进头套里的，这样四愣子就成了他的替罪羊。他让四愣子砸碎所有的通信工具，只是为了防止李大明在四愣子离开和他进屋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报警。
证据，在哪里
吴家瑞知道自己已经推断出真相，但是却无法证明。周洪飞打给四愣子的号码是隐藏的，说话时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那两万块钱上面倒是查到了许多指纹，但经过比对，没有一个指纹属于周洪飞。
吴家瑞又赶到丰安县，周洪飞一口咬定那天晚上他在家里，而那个小姐却说出了真相，当晚不知为什么她格外疲倦，在不到10点的时候就昏昏睡去，一直到天亮。如果周洪飞在夜里偷偷溜出去，她是无法知道的。她说，在睡之前，她曾经喝了一杯周洪飞给她倒的啤酒。
吴家瑞几乎可以确定，周洪飞当晚找这个小姐，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不在场的证据。他一定就是杀害李大明的凶手，但是仅凭小姐的证词，他没有足够的证据给周洪飞定罪。周洪飞也清楚这一点，他一边抓着脖子，一边有恃无恐地对吴家瑞说：“吴队长，如果你能证明前天晚上我出现在李大明家里，甚至是我去过你们小镇，那就说明是我杀了李大明。”
吴家瑞恨不得在周洪飞那张可恶的脸上狠狠地打上一拳，他冷冷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你杀了李大明，我就一定能够找到证据。你等着坐牢吧。”
吴家瑞回去后，带着小王等人再次来到李大明家，吴家瑞细细地搜寻每个角落，像上次一样，他们还是一无所获。小王猛地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抱怨道：“队长，这里没什么可找的，我们还是走吧——再不走我们就要喂蚊子了。”
前天晚上吴家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有了许多蚊子——蚊子从打破的窗子飞进来，吴家瑞也被叮了几个包。
吴家瑞遗憾地叹了口气，刚要带人离开，突然，他的目光盯在地上的一个玻璃瓶上，那是李大明的傻儿子虎子扔的。吴家瑞心里不由得一震，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冥冥中自有天意
第二天一大早，吴家瑞和小王赶到丰安县找到了周洪飞。吴家瑞微笑着对周洪飞说：“对不起，关于李大明被害一案，我们需要你去警察局协助调查。”
周洪飞一点都不慌张，他嘲讽地问：“这么说，你们找到我去过李大明家的证据了？那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无中生有。”
“或许，蚊子可以证明你曾经去过。”吴家瑞说，“你一定知道李大明的儿子，他是个弱智，他的父亲被杀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抓蚊子玩，并且把蚊子放进玻璃瓶里关起来。那四只蚊子肚子里吸满了鲜血，我们连夜化验了那些血的DNA，其中两只蚊子吸的是李大明的血，一只吸的是虎子的血，而还有一只身份不明。我只希望那只蚊子肚子里的血跟你无关，否则，就说明你曾经到过李大明的家。对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总在脖子上挠个不停，不是被蚊子咬到了吧？”
周洪飞脸色大变，而小王已经扒下他的衣领，在他的脖子上果然有三个尚未消肿的包。
经过化验，周洪飞的DNA与那只蚊子肚子里的血完全吻合，周洪飞将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近乎完美的谋杀竟然毁在一个只有两岁智商的孩子手上，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李舒航/文 《百花·悬念故事》杂志
（原题：毁在弱智手里的谋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