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投资回报是投资本金的30%,但是现在不仅拿不到分红,甚至连本钱都赔进去了,还怎么回去见父老乡亲?”很多在山西投资煤矿如今血本无归的浙商眼下都苦不堪言。
2009年12月初,杭州不少出租车司机没事都爱往杭州西湖边一家豪华酒店跑。原来,山西晋城煤业集团在这家酒店包下80多个房间,整整11天。这家由山西省国资委控股的煤炭企业,财大气粗的挥霍一点不逊色于传说中的“煤老板”。“他们全部是现金消费,钱多得连酒店房间的保险箱都放不下。他们在这家酒店仅房费就消费上百万元,而杭州各大顶级的娱乐场所全被他们扫荡了一遍!”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
晋煤集团此行的目的是召开2010年煤炭产运需衔接会,晋煤集团由此成为山西省第一家与五大电力集团完成电煤合同签订的国有煤炭企业,电煤价格实现了小幅上扬。山西晋城煤业集团是这次山西省煤炭资源整合中指定的几大兼并主体之一。在他们花天酒地的同时,将被他们整合的所谓的山西“煤老板”在干什么呢?
煤老板向来是“暴发户”的代名词,这张“山西煤老板风光嫁女”的图片在网上火极一时。按照今年的年景,这样的排场可能只是幻想了。 资料图片
“这个年过不好了!”
2009年12月11日,山西梨树园煤业有限公司股东白希国给记者打来电话,他刚从山西回到浙江。不过,他并没有回到老家温州平阳,在杭州待了一天之后就赶赴上海,与梨树园煤矿的大股东练祖前商量煤矿整合的事情。“赔了钱做什么事情都了无生趣,回老家干吗?”白希国对记者说。
练祖前告诉记者:“在山西投资煤矿的浙商可能有七成以上会倾家荡产,这个春节肯定有很多人都过不好了。”如今,梨树园煤矿的整合还没有结果,山西省相关部门的政策似乎已经开始松动。白希国向记者透露:“兼并的主体可以换了,但还是山西省指定的那几家。我们已经把报告交上去了,谈判还在进行,他们的评估价与我们的实际投资额还相差1亿元以上。”
2009年12月28日,白希国还在山西太原等待煤矿整合的消息。他告诉记者:“不知道过年前能不能把补偿款给我们。我们过年肯定回老家,但如果在这之前不能拿到钱,肯定没法过年!”
曾经在山西大同辉煌一时的浙商煤老板王高鹏,虽然前两年就离开山西前往内蒙古发展,但是他的一些亲戚都留在了山西。王高鹏的小舅子对记者说:“在大同投资煤矿的浙商,90%以上都将血本无归,即使谈判结束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拿到钱。”
目前,山西省的煤炭资源整合和煤矿兼并重组工作已近尾声,2009年12月底已把采矿许可证换发完毕。
一位温州媒体同行告诉记者,在温州已经很难找到这些煤老板了。他说:“很多煤老板在杭州、上海也有房子,赔了钱他们就不回老家过年了,要逃避众多股东的追债嘛!”
没脸见老乡股东
招商银行杭州分行副行长陈申生在担任温州分行行长时曾告诉记者,温州各大银行每年农历过年前后最忙,“年前大家一窝蜂来存钱,他们习惯在年前做投资与分红结算;年后大家一窝蜂来取钱,大家又开心地把钱取出来交给亲戚朋友去投资。”
浙商在山西投资的煤矿中,几乎每一个煤矿都能牵扯出一群股东。一位在山西大同投资煤矿的老板陈女士告诉记者:“虽然我是煤矿的大股东,但我也不清楚我们这个煤矿到底有多少个股东。我们这个矿投资1亿多元,每个股东名下又有很多小股东,大家的钱都是亲戚朋友凑的。有些人拿出了房产抵押的钱投资,有些人则是投入了毕生的积蓄。”
“即使股东们不逼我还钱,人家也要逼他们还钱呀!”陈女士对记者说,“离过年越来越近了,我们希望山西方面能够在过年前预付一些钱给我们,我们才能回老家过年。我们得为股东着想,有些小股东没有什么收入,还有高利贷压在头上,家里有老人小孩。人家逼他们还钱,他们没法不逼我还钱。”
练祖前同样不清楚梨树园煤矿到底有多少个股东,他告诉记者:“我们大股东有六七个,每个大股东名下少则十几个小股东,多则几十个小股东,保守估计几百名股东是有的。这些股东年纪大的近70岁,年纪轻的刚刚20出头;他们投资的资金多则几千万元,少则一两万元;有不少是社会借款,月息高达四五分(4%-5%)。这样拖下去,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根据温州苍南县矿山井巷协会的调查,仅苍南县煤矿从业人数就达10万人。一位平阳的煤老板向记者透露:“在水头、腾蛟、顺溪、山门等乡镇,几乎全民都直接或间接与煤矿有关。”
苍南县矿山井巷协会秘书长赖士元表示,这些投资一旦损失,将引发类似苍南“抬会”式的社会震动。
农历新年是温州民间投资分红的关口,不过在2010年春节,这样的场面可能不会出现了,这是因为众多在山西投资煤矿的老板都将血本无归。据悉,此事已经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重视。2009年10月,浙江银监局温州分局围绕平阳县信用合作联社展开资金安全调查,近期正在密切跟踪投资煤矿对象,以做好信贷资产保全。
“山西煤炭资源整合,害得我们有家也不敢回!”一位在山西投资煤矿的浙商向记者诉苦,“当初筹钱的时候,亲戚朋友们对投资回报寄予厚望,往年分红一般是投资本金的30%;但是现在不仅拿不到分红,甚至连本钱都赔进去了,还怎么回去见父老乡亲?”
有不少煤老板靠高利率借贷投资,对于这些浙商而言,不仅要还本金,还要面对日益增多的利息。一位来自苍南的煤老板向透露:“我们的投资资金成本很高。就算山西省答应按照我们的投资款一分不少地给我们,但如果拖个几年才能兑现,我们连利息都还不起!” 《浙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