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8日晚7点25分左右，长江张家港段福南水道54号浮下游附近发生一起碰撞事故。下行的天津籍装载石膏石的“鹏翔9”轮与上行的扬州籍装载煤炭的“金泰618”轮发生碰撞，致“鹏翔9”轮沉没，船上14人落水，其中2名落水人员当场获救。
事故发生后，省、市有关部门迅速启动应急预案，成立了应急处置领导小组，陆续调集海巡艇、公安艇、工程船、防污船等20余艘船舶和300余名搜救人员赶赴现场，从水陆两个方面全面开展人员搜寻和沉船清障工作。国务院、交通运输部、江苏省领导分别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全力搜救落水者，调查事故原因，处理好善后事宜。至昨日上午10时左右，搜救人员发现并打捞出一名遇难者，其余人员正在搜救中。
□快报记者 陈泓江
“鹏翔9”轮上幸存者二副吴向介绍事发情况
打捞搜救现场，可见露出水面的沉船桅杆（画圈处）
沉船现场
桅杆上端部分露出水面
“出事了，在长江张家港段双山码头附近，有一货轮被撞沉没，轮上有14人落水。”昨天上午10点多，有读者向快报热线报料。
当记者赶到张家港西北境内的江边双山客运码头时，码头前停着省政府、省海事局和苏州市政府、张家港市政府及相关部门的众多车辆。
码头一位工作人员介绍，两货轮撞击事故发生在前晚7点25分左右，撞击发生后其中一艘天津籍货轮沉没，轮上14人落水，其中2人已经获救。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全力搜救落水者。
记者站在码头发现，江面上雾气重重，能见度较低。在该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记者看到距离该码头西面不远处的江面上，停泊着多艘有吊机的轮船。“那里就是救援现场，沉掉的货轮只剩下桅杆露出江面。现在江面被管制，不是救援人员不能乘船靠近。”
救援现场的江面距离长江南岸很近，南岸是个码头，江边还停着一艘巨轮。据那名工作人员介绍，事故现场南侧的码头是张家港港务码头，停泊的巨轮是海军的。记者绕到港务码头时，被门卫拦住。门卫称，没有经过领导批准，码头禁止进入。
得知此次事故已成立救援指挥中心，并在双山客运码头不远处的张家港市海事局内，记者随即前往了解情况。张家港海事局党群工作部主任陆义介绍说，2月8日晚7点25分左右，长江张家港段福南水道54＃浮下游附近发生一起碰撞事故。下行的天津籍装载石膏石的“鹏翔9”轮与上行扬州籍装载煤炭的“金泰618”轮发生碰撞，致“鹏翔9”轮沉没，船上14人落水。事故发生后，张家港水上搜救中心迅速启动应急预案，立即调派海巡艇、拖轮共12艘以及百余名救援人员，在第一时间开展搜救工作，并对事故航道实施临时交通管制。“救援人员到达出事江面上，很快就成功救起了2名落水人员。”
昨天下午2点多，经过相关部门许可，记者乘海事船前往搜救打捞现场。途中，记者发现靠近事故现场的江面上有大型航标船在指挥过往船只。
据了解，沉船沉没在航道内，为确保福姜沙南水道航道恢复，长江南京航道局立即调集大型航标工作船“宁道标001”进行沉船水域测量和航标调整等工作。此外，该局还调集大型航标工作船“航旭轮”等相关船艇进行增援。
记者看到，事故现场的江面上，沉没货轮的桅杆上端局部露出江面，多艘打捞船只围在周边，打捞搜救人员在船上忙碌着。附近局部水面有漂浮物围挡着。据海事人员介绍，事发不久，相关部门已联系下游的常熟、南通、太仓等海事部门参与搜救落水人员。“目前，搜救范围扩展到下游百公里。”
获救者回忆
眼睁睁地看着巨轮迎面撞来
为提醒迎面巨轮，大副手持引航灯照射
在采访中，张家港相关部门不愿透露天津籍“鹏翔9”轮上两获救人员的情况，以及两相撞货轮所在公司的具体名称和联系方式。因有关部门劝阻记者不要深入采访，记者称要返回时，该部门工作人员甚是“热情”，安排车辆将记者一行直接送到了至少二三十公里外的锡澄高速江阴南入口后，方才返回。
为了能找到两获救者了解事发经过，记者不得不从锡澄高速璜塘出口下来然后折回，这一来一去路程约上百公里。在双山客运码头，一位工作人员向记者透露，事发后，两获救者被送到了医院救治。“具体送到哪个医院不是太清楚，你不妨到附近金港镇上的医院看看，有可能被送到这最近的医院了。”
张家港市第二人民医院，又名广和医院，坐落在金港镇。经过一番打听，记者了解到两伤者在该院住院部四楼病房接受治疗。
“我们货轮荷载大概5015吨，装载石膏石5000吨，基本满载。2月7日晚8点多，我们从安徽马鞍山出航将货物送往河北京唐港。”躺在病床上正输液的黄朝健，今年51岁，是海南琼海人，为天津鹏伟船务工程有限公司“鹏翔9”轮大副，船上共有人员14名。据黄朝健介绍，该轮顺长江下行，是准备从上海入海口转道而行的。
黄朝健告诉记者，“鹏翔9”轮四层，顶层是驾驶楼。2月8日晚7点多，他在驾驶楼值班时，发现前方有两艘巨型货轮一前一后远远正面驶来，“我是下行，对方是上行，都在同一个航道上，见此情景，我赶紧用高频对讲机协调对方避让，以免发生事故。”
“与前面那艘巨轮联系后，我轮偏航道右侧前行想让，当时我轮偏离主航道约70%。”黄朝健说，该轮当时时速约7至8节，也就是说航速是每小时7至8海里（1海里=1.85公里）。避让了前面那艘3万吨的巨型货轮后，他发现前面那艘巨型货轮后的另一艘货轮，正朝着“鹏翔9”轮迎面驶来，目测距离大约150多米。“我随即提醒引航员还有一艘，便赶紧下驾驶楼奔向船头。”
黄朝健后怕地说，当他奔到船头时，发现两轮距离仅有50米左右。“我发现那艘巨轮没有鸣号，顶灯也不亮。我手持引航灯照它，提醒注意避让，一连闪了多次，希望对方能及时采取措施。”
避让不及，“鹏翔9”轮左舷后部被撞出大洞
“唉，那时候，我轮想转舵避让已来不及了。毕竟，刚避让第一艘巨轮时，我们已偏离了主航道。”据黄朝健说，当时，江面虽然有雾，但雾气不大，站在驾驶楼能看到近1海里的江面。若是对方紧急打个右满舵避让“鹏翔9”轮，也就不会发生随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惨剧。
黄朝健心有余悸地说，他用引航灯提醒多次不起效果，该轮没法再避让，眨眼间两轮就撞到了一起。“对方装载的是煤炭，也是满载，吨位在2.8万吨左右。该轮撞上了我轮左舷后部，刹那间发生巨大的声响，在‘嘭’如爆炸的巨响声中，我轮被震动得左右摇摆起来。我轮是满载货物的，还是向右摇摆约30%。要是空载的话，当时肯定非要被撞沉不可。”
“在我轮摇摆的瞬间，我站不稳，差点失去控制落入江中，幸好及时抓住了船头的栏杆。”回忆撞击一幕，黄朝健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沉默了片刻。
1969年出生的吴向，是广东湛江市徐闻县人。他和黄朝健同一病房，是“鹏翔9”轮上的二副。“我受伤不严重，只是脚流了点血。我现在已经出院了，是前来看看黄朝健的。”
吴向对记者说，撞击发生时，他正在休息室，躺在床上看央视的新闻联播。“休息室在轮船的第二层，巨响声中轮船摇晃起来，我感觉不妙，一定是出事了，便赶紧冲出休息室，跑上驾驶楼看个究竟。”“到了驾驶楼，我轮摇晃减小，逐渐稳定了下来。”吴向说，发现是扬州籍装载煤炭的“金泰618”轮撞到了“鹏翔9”轮左舷后部，该轮船体受损严重，“我当时就气坏了，骂对方是怎么开船的。”
据吴向告诉记者，站在驾驶楼内，他就能听到江水灌进“鹏翔9”轮舱内的巨大声响。“左舷一定是撞出了大洞，不然进水的声音不会太响。”
图中黑点处为事发地点
货轮迅速沉入江中，12人下落不明
“在长江上，船舱被撞坏进水，那是没办法修补的。”吴向称，很快，轮船失去了控制，他当即跑到二楼，摸起一件救生衣拿在手里就往下面跑，但没来得及穿。“我只看到轮机长汪成军已穿上了救生衣。”
“太快了，简直是意想不到的快。”据黄朝健介绍，撞击发生仅数秒时间，江水就冒到了甲板上。此时，水手张金波等四人跑到了碰撞的位置查看情况，并叫喊“碰撞了，机舱漏水了”，“我发现轮船下沉趋势严重，就大声向他们叫喊让他们和轮上的人快点去拿救生衣，赶快跑吧。”
黄朝健解释说，他让船上的人赶紧跑，意思是不要再顾及轮船受损的情况，马上弃船逃生。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逃生之际，我没有找救生衣跳入江中。”黄朝健称，当时，他想找救生衣穿上也是来不及了，而是迅速直奔船内找到装有该轮证件和轮上所有人员证件的皮包，随后向外冲。“我当时心里并不怕轮船沉掉保不住生命，是因为我水性不错，老家人常说懂游泳的人不容易淹死的。以前，出海时轮船螺旋桨被网绞住了，我不戴氧气罩，就能下水待一二十分钟才上来。”
待黄朝健拿着包逃到舱外，此时“鹏翔9”轮下沉很严重，他随同皮包一起落入水中。“浮出水面后，我第一眼看到‘鹏翔9’轮只有桅杆露在了江面。”黄朝健说，随后，他听到吴向叫喊他的声音。“看到吴向在不远处的江面上一沉一浮的，我也向他叫喊，并让他不要怕。于是，我向他游去，他也向我游来。当时，我没有再看到其他12人的身影。”
获救后，好心人花千元给他们买新衣
回忆起当时落水的情况，吴向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惊恐。吴向告诉记者，“鹏翔9”轮载有5000吨货物，出事下沉后江面上出现很大的漩涡。“漩涡吸着我向下沉，我紧紧拽着救生衣向上浮。就这样，在冰冷的江水中，一沉一浮不断反复着。如果我体力支撑不住，或许早已没命了。毕竟，在那巨大的吸力下，尽管我水性不错，但难以游起来。”
据黄朝健说，事故现场距离南岸的张家港港务码头有200多米远。随着漩涡减小，他和吴向要是能坚持游到岸边，就有生还的希望。
“就在我们两人快游到一起时，江面上出现了射灯。”黄朝健说，这是救星来了。据介绍，事故发生后，当地海事部门就接到了报警，海事人员很快驾驶船只赶赴现场救援。“海事船打着射灯，并给我们扔下了救生圈。我们分别抓住救生圈，被海事人员很快拽到了船上。”
一上海事船，惊魂未定的黄朝健第一时间向救援人员借手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公司，向领导反映情况。”
黄朝健和吴向告诉记者，获救脱险后，他们两人因为伤势不重，都没直接送往医院检查治疗。黄朝健说，他把事发经过以及轮上有哪些人向救援人员说明，以便能进一步展开救援。“大约1个小时后，我们才被送到医院治疗。我比吴向受伤重些，头部、腿部和身上多处软组织受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此时，吴向指着病房内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妇女说，“我和老黄获救后，这位好心的陌生大姐给我们买来了衣服换上。”记者欲采访这位好心女士，她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和有关情况，仅称是做了件小事，“不值得一提”。
吴向向记者透露，好心大姐是在岸边开店做生意的，“为我们两人买了很多新衣服，花费了1600多元。”
救援
副总理张德江指示
全力搜救失踪者
昨天，张家港海事局有关负责人向记者介绍，2月8日19：25左右，长江张家港段福南水道54＃浮下游附近，下行天津籍装载石膏石的“鹏翔9”轮与上行扬州籍装载煤炭的“金泰618”轮发生碰撞，致“鹏翔9”轮沉没，船上14人落水，其中2名落水人员获救。至9日上午10时左右，搜救人员发现并打捞出一名遇难者，其余人员正在搜救中。
该负责人说，事故发生后，张家港市水上搜救中心迅速启动应急预案，成立了应急处置领导小组，陆续调集海巡艇、公安艇、工程船、防污船等20余艘船舶和300余名搜救人员赶赴现场，从水陆两个方面全面开展人员搜寻和沉船清障工作。海事部门在对福南水道实施临时交通管制的同时，临时对福北水道实施双向通航，便于上下行船舶通过长江张家港段。
接到事故报告后，张家港市委书记黄钦、市长徐美健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指挥搜救工作。在及时向上级报告的同时，张家港市立即成立了现场处置、事故调查、后勤保障、宣传协调等四个工作小组。张家港市和张家港保税区领导及海事、港口、安监、公安、环保、卫生等部门负责人也迅即赶到事故现场，全力协助开展人员救援和事故调查等相关工作。
“鹏翔9”轮与上行扬州籍装载煤炭的“金泰618”轮发生碰撞，“鹏翔9”轮沉没造成14人落水其中两人获救的事故，也引起国务院、交通运输部、江苏省、苏州市领导的高度重视。国务院副总理张德江，江苏省长罗志军，江苏省委常委、苏州市委书记蒋宏坤，副省长史和平，苏州市市长阎立分别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全力搜救失踪者，调查事故原因，处理好善后事宜。苏州市委常委、副市长周伟强，江苏海事局领导以及省水上搜救中心负责人也相继赶赴现场，指导事故搜救工作。江苏省和苏州市安监局等有关领导也赶赴现场指导救援。为确保搜救工作顺利开展和航道的畅通，长江南京航道局立即派航标工作船赶赴现场配合搜救和沉船定位、航标调整等工作，并成立“福姜沙水道航道特殊维护工作小组”，局长曹成担任组长，副局长徐峰、上海航道管理处处长葛志明担任副组长。
据悉，扬州籍装载煤炭的“金泰618”轮局部受损，该轮和船上人员被控制。目前，有关部门已与事故双方船舶公司取得联系，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处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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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人员中
最小22岁
据黄朝健介绍，天津籍“鹏翔9”轮上共有14人，其中年龄最小22岁，最大六十二三岁，全为男性。黄朝健根据记忆，在病床上只给记者写出了包括自己和吴向在内的12人姓名和职务：
船长——饶朝吉
大副——黄朝健（获救）
二副——吴向（获救）
轮机长——汪成军
大管——华宗学
三管——方强
水手——张金波
水手——单庆宁
水手——战洋
机工——丛明亮
机工——赵福杰
机工——张小君
